他看上去就是那种上一秒还和你坐在一块儿喝酒聊天,下一秒就从风衣口袋里掏出手枪顶着你的太阳穴,笑着送你上路的类型。
就像现在,他的唇角带着笑,眼神却是凌厉的。仔细看那双略圆的丹凤眼,上扬的眼尾还带着一点红色,像鲜血一样。
明明是在对孔时雨说话,哪吒却盯着伏黑甚尔:“就算你有用心棒[2]也没用。”
伏黑甚尔迅速撇清自己:“这家伙可支付不起我的费用。”
“果然,和你这家伙只能一起工作和下地狱吗?”孔时雨点燃叼在嘴里的烟,“既然双方都不存在信任的话,我们可以立下咒缚。”
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烟雾从嘴里缓缓吐出:“这样可以吗?我可不想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工作。”
哪吒点点头。
“为什么哪吒会出现在日本?”
废弃的大厦内,电路早就停止工作,只能分辨出是两个人。
“你手眼通天,怎么没算到这个?”
“五百年前他也来过日本,同样是因为天元和星浆体同化。我只是没想到今年仍旧是他。”其中一个站在窗边,偏过头看向反应过于激烈的同伴,“冷静点,里梅。”
被唤作“里梅”的人留着妹妹头,穿着袈裟,说话时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冷静?我现在够冷静的了。夙愿终于快要实现,眼下却跳出这么一个人……禅院甚尔没有在五条悟和夏油杰面前杀死这次的星浆体,你的计划落空了。”
“什么叫失败?没有完全按照计划来就叫失败吗?只有傀儡操术才能随心所欲地操控咒骸。天元与星浆体同化失败,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进化」了。非人的生物……真期待啊,她那无聊的人生终究开始泛起波澜。”玻璃窗上映出女人额头上未愈合的手术缝合线,“至于天内理子,她已经失去作用了。满月已过,天元不再能与她进行同化,现在的她就算死在夏油杰面前也毫无用处。只是怀疑的种子已经在他心里埋下,只要有适宜的温度、湿润的土壤,还愁不会发芽吗?”
里梅打断她:“我对咒灵操术使不感兴趣。”
“我知道的,你只对复活宿傩感兴趣。安心吧,复活宿傩的容器现在已经存在了,他在长大……接下来只剩下时间与契机了。”
“你不打算对五条悟下手了?”
“怎么会。我试过的,在星浆体和六眼成长起来以前杀掉他们……但是他们仍旧会在同化之日再次出现。更何况想要击杀五条悟,眼下已经失去最佳时机了。我们只能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用合适的咒具,由合适的人封印他。”她离开窗边,身影再次走入黑暗,“咒具,我已经搜寻到了;人,我也已经挑好了。时间,时间,还是时间。”
“那哪吒呢?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他离开日本,那就无需考虑他。”
“如果他留下呢?”
“他咒具不离身,贸然对他动手,是蠢货才会做的事情。更何况,他从未进行过术式公开——我怀疑他根本没有术式。咒力……他的咒力倒是磅礴。”
“有没有可能是你动静太大,引起他的注意了?”
“嘿!”
“他是这么爱管闲事的人吗?该死!啊,哪吒和五条悟见过面了……我们或许可以利用哪吒除掉五条悟。”里梅停顿了一下,“如果五条悟叛变——”
“五条悟叛变?”女人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低低地笑了起来,“好歹也旁观我观测五条悟十余年之久,你也太不了解他了。”
女人从里梅身旁走过,拧开门把手后才又转过头看向里梅:“如果哪吒真的是来调查什么的,那就多给他找些事情查,让他分身乏术、让他摸不着头绪。”
她轻飘飘地说:“他的实力是很强,却也没那么强——他的心,太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