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她,脑子里不自觉的有一道声音响起:
‘我出生那日正值白露,家里人便给我起名为白露,阿淮,你日后唤我名字便是,莫要与我这般客气。’
女人的声音带着清越少女姿态,而伴随着声音一同浮现的,是女人俯面看我的笑脸。
记忆中的女人看上去年纪很小,但尚且比‘我’大上了几岁
又因她是兄长冲喜的童养媳,规矩上‘我’应该叫她一声嫂子。
只是……
我眸色一沉,只是为何对秦淮来说,最深刻的记忆是关于这个贱妇的?
「嫂子。」我轻笑一声,视线在她与秦为礼身上流转,「我不想让你做的那些腌臜事污了我爹的灵柩。」
「希望你不要不识抬举,非逼我撕破脸皮不可。」
被盯着的秦为礼心虚地避开了我的视线,站在他身边的秦二爷则眉心越拧越深,似乎在观察打量着我。
5
女人被我这话一点,好似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以为心中郁结被勘破了,登时吓得浑身一软跪倒在地。
「阿淮……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是被……是被……」
她撑着身体就要往我的脚边爬。
我垂眸看着女人一副泪眼涟涟的样子,心下不由一阵发紧。
额前刻着符文的位置也在隐隐发烫,我很快避开了她的接触,低声吩咐下人:「还不快把人拉走!」
「是!三少爷!」
我不敢再看她,直到堂中所有哭闹的人都被带走,这种犹如被灼烧的感觉才缓缓淡下。
我发现,即便秦淮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可附身在他身上的我在看见女人伤心的样子时,仍旧会由衷地感到心痛。
这简直太不可理喻了。
明明我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
我想不通,只能强装着镇定继续吩咐下去:「凡闹事者,一律轰出秦家,若是不识抬举,别怪我克扣你们的遣散费。」
剩余的人听到我这话,这才依次噤声。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当之时,日头已经下了山。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秦淮的院子里,我刚要从尸体中出来,以便修行,不料一位不速之客突然推门进来。
那美艳小妾施施而来,手里还端着一份茶点,巧笑嫣然,全然没有丝毫张牙舞爪的难堪模样。
「谢姨娘不去前厅给我爹哭丧,跑来我这作甚?」
「我倒要问问当家的,二少奶奶哭晕过去了,您不去看看?」
她的声线甜腻十足,尤其是这一声当家的,叫得人骨头酥软。
即便我如今的确是秦家的当家人,但宅中的下人还是按照习惯称呼我为三少爷,难以改口。
我瞥了她一眼,她将茶点放在桌上,款款倒了一杯热茶递了过来。
「以往你们二人关系最是和睦,怎么突然生出间隙了?」
我没有接过茶水,反而眯起了眼睛:「这不是你该过问的问题。」
谢姨娘笑容一僵,片刻却又更加妩媚的展笑:「当家的还真是冷血,分明如此喜欢白露,转眼又翻脸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