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求生欲让他脚下生风,就连身后凄厉的喊声他都没听清。后院着火什么的太可怕了。这一路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做到饭堂的时候,季正则都还在恍惚,也一直没敢正视阿英的脸。往日里你侬我侬的俩人,噤若寒蝉,许佑安几人同时察觉出不对,挑眉询问,季正则也没敢多说,只梗着头皮吃饭。以至于整个下午的课他都在跑神,教谕讲的什么东西完全不知道,连作业都是问的许佑安。明月高悬,季正则跟书本上的字互相较劲,心虚的眼神不时的瞄着阿英,小哥儿依旧是一言不发,洗脚水照打不误,也依旧是坐在他旁边陪着。实在是沉不住气的季正则道:“阿英?”阿英挑眉看他,还是不说话。季正则挪了挪腚,往小哥儿身边靠了二寸,“阿英,你是不是生气呢。”“嗯。”阿英哼了一声。“……”媳妇你这么酷,我就不会了。季正则扣了扣手心又道:“因为中午的事?”“嗯。”季正则试探着问了下:“我就是想把钱要回来,他们都走了,那……好阿英不生气了好不好。”阿英的眼睛平静的宛如镜湖,盯的季正则浑身发麻后道:“不好,你要娶小妾。”娶小妾?小妾!他什么时候说要娶小妾了?媳妇,重点不是这么抓的好不好!“我没说要娶小妾啊,”才明白过味的老处男,辩解道:“媳妇一个就够了,我怎么可能娶小妾。”“你说了。”“我没说!”阿英气鼓鼓地道:“你说了,让那个碧莲进门给我洗脚!”“……你听错了,”老处男不要脸的狡辩,这会就不怕阿英扔人了。“哼,”阿英哼的声极轻,脚丫子噌的放进温水盆里,洗吧洗吧甩甩水,穿鞋就走,走到一半返回身还把袜子扔进盆里。……这是让他洗袜子吗?季正则看着阿英抱起自己的枕头,头也不回的就回了外间,妥妥的要跟他分居的架势。老男人自知理亏,吭哧吭哧的洗完了俩人的袜子,也抱着自己的枕头,不要脸的挤上了阿英的榻。阿英使劲挣巴,他就死搂着细腰,脸还扒着颈窝,没脸没皮地道:“我就一个媳妇,媳妇睡那我睡那!”……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人,脸皮这么厚呢。阿英被他不要脸的劲的弄的气结,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阿英,”季正则抱着人家的腰摇了摇,“好阿英,不气了好不好。”潮热的呼吸打在耳朵上,阿英脑子全都是他和季正则亲热的画面,只不过把他自己替换成了不知名的哥儿和女子。怀里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僵着,季正则一下下往元宝似的耳朵上啄,弄得阿英都躲到了墙角,那嘴落到了脖子上,实在是受不了他才蹭一下坐起来,瞪圆了双眼道:“我自己会洗脚,你不能娶小妾,我不准!”“我的好阿英,合着我说了那么多你就记住小妾和洗脚啦?”季正则拧了拧阿英的鼻子,被人使劲甩开。这会阿英才想起,他说的:吾甚爱之,脸色稍缓。季正则简直哭笑不得,“阿英,你听我说,我呢与旁人有些不一样。”“我要是喜欢谁啊,就可劲的稀罕,你不喜欢我都不行,”黑暗里季正则的眼神尤为坚定,他道:“我是一家之主,所以最重要的事就得听我的。”“现在咱们家的家规,最重要一条就是,”季正则咳了咳嗓子,“我这辈子就只爱你一个,宠你一个跟我睡觉的也只有你一个。”“真的,”阿英将信将疑,地问:“那你为什么说,那女人愿意就可以进门给我洗脚。”……又是洗脚。季正则朗笑出声,趁机把人搂到怀里,“我那么说不就是出口气,二十两银子那么好花啊,我不非得打击的他们一辈子都有阴影不可。”“阿正哥,你真的不娶小妾?”阿英忍不住再三确认。“不娶,不娶,快睡觉吧,”季正则扯过被子揽着人肩膀就往下躺,阿英动了动道:“榻小,还是回去吧。”“不了,小一点抱的紧。”木榻狭长,阿英在季正则暖烘烘的怀璧里,眼皮越来越紧。赤色的残阳落到地上火一样的连成一片,飓风剧剧呼啸耳畔,有人在耳边喊:“大哥!哥!”至极远处有人应:“阿英!阿英你慢点!”整个世界混沌流转,漏了一般下起了大雨,马蹄声又远及近,阿英费力的睁开眼皮,一个红衣少年飒爽立于马上,朗声笑着,“阿英!”红衣少年的脸上留出道道血痕,整个世界下起了腥红血雨,少年的衣服竟是鲜血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