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连察言观色,看王得顺的样子除了累,还有点抑郁,便试探道:“王公公,你若是累,不如先到堂上喝杯茶,休息休息,说不定,我们厂公这就回来了。”王得顺五十几的人,跑这一趟从紫禁城到皇城,也怪累的,嘴是真干。“得,那咱家就吃你们一口茶。”“王公公您请。”沈连引王得顺往里走,边走边唠叨,“哎,这几天咱们陛下不高兴,连得咱们在乾清宫里做事的,也是提心吊胆。”“陛下不高兴?何事啊?”沈连道。“还不是因为陛下最喜欢的那只猫儿,霜眉吗?”王得顺拧着个眉头,叹声道:“那猫主儿,最近也不知怎么了?难伺候啊,陛下想着法儿的逗它,它连动都不动一下,吃的也少,每次吃一口就趴那儿不动了。好几次都扫了陛下的兴致呢。”“那是不是生病啦?”沈连又问。“给太医瞧过了,说没病,好得很。还说多找点儿有趣的玩意儿逗它就成。哼~”王得顺翻了个白眼,“说得什么呀?好像是咱们不想办法似的。就这些天,你们没见,咱家净给霜眉主子做玩意儿了。我让匠人用最好的金丝楠木雕了只鱼,还雕了只耗子给它玩儿,人家连瞧都不瞧一眼。”“噗~”颜宁在后头听见,差点儿笑出声。“用木头逗猫?老头儿真是个银才。”颜宁的声音虽低,但袁喜离得近,听见了,八卦道:“你有逗猫的办法?”颜宁得意道:“你可别小看我,我训练动物,可是有一手的。虽然猫这种动物,不是太容易驯服,不过,想逗它动起来,还是很容易的。”“真的吗?有什么办法?”“逗猫棒啊,红外线啊,毛绒球咯。”袁喜一脸茫然,“毛球我知道啊,什么逗棒?还有什么线?红线?是红丝线还是红绒线?”颜宁:……“你愣着干什么?快说啊。”颜宁被这小子催的烦了,不耐烦道:“好啦好啦,回头做一两件你就知道了。”衙门的草除了一天,到晚饭后,颜宁回到配院儿,似乎有点中暑,一趟一趟地跑茅房。沈连看她这个样子,只好换了袁喜当晚值夜。内堂中,赵呈身着夜行衣前来,“厂公,召唤属下有何吩咐?”“咱家要你去找个了解西北境地的人来。”冯广道。“西北?为何?”赵呈讶然。冯广漠然道:“那小子说他以前是住在西北边陲,一个名为抹油村的地方。”“抹油村?”赵呈一脸茫然,“有如此怪异的地名?一听就是假的啊。”“村名怪异,并不足为奇。只是在他说他身世的时候,几乎是将所有的话头都堵死,让咱家无法再追问下去,这点才是最可疑的。”冯广回忆颜宁前一夜的鬼话连篇,不禁冷笑,“找个人与他对质,咱家倒想看他还能如何巧舌如簧。”“厂公,对一个杀手,如此大费周章,难道揭穿了他,他就会招出孟长生吗?”赵呈不解道。冯广左右踱了几步道:“他受人指使来杀本厂公,可他近在咫尺,却仍不出手,背后一定有别的事,我想给他个机会,让他自己说。”赵呈闻言了然,当即插手,“属下明白,属下这便去。”一地鸡毛赵呈飞身上房,沈连带了袁喜正从配院出来,听说厂公今天让他值夜,他高兴的差点儿哭了。可刚出来就看见头顶有黑影闪过,袁喜以为是刺客,不禁浑身一激灵,脸色变得灰白,心中暗自捏一把汗。沈连对赵呈来去无踪,自是习以为常,知道这家伙晚上来,就这德行,所以就像看见鸟飞虫鸣一样的不以为然,继续领袁喜往内堂走。到内堂门口,沈连转身催促袁喜,“你怎么回事?前两天吵闹着要来值夜,今晚让你来了,你却磨磨蹭蹭的。”“呃……哦。”袁喜紧赶几步追上去。“厂公。”来到冯广面前,二人躬身。冯广目光在袁喜身上扫了数眼,见他面色灰白,淡然道:“你也病了?”沈连侧目往袁喜脸上一瞧,不禁吓了一跳,“袁喜,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袁喜摸了摸脸,“小人……没事,只不过…”“你不舒服的话就回去,今晚沈连在这儿守着。”冯广调袁喜进来,无非是拿他当个幌子,掩盖自己真实的目的。至于他的身份,只看他自打一进东厂就急于向上爬的心态,根本不可能是杀手。冯广既然看得出来,便不会留意此人。只待杀手的事过了,便要打发他在东厂随便任个什么差事罢了。原本也没想着要他值什么夜,如今他又面如死灰一样,冯广当然要打发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