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
如果傅润宜找到了那张照片,翻至另一面,会是空白。
不知为何,预感到另一个人并无声息的失望,原惟竟然也会有心脏骤然缩紧的不适,甚至隐隐懊悔,只是在卡片上写几个字而已,为什么当时也要敷衍。
他一向不太具备同理心,过于优渥的出身让他一直站在挑拣他人的高位上,很少有需要换位思考的时候,礼貌是精英教育的合理产物,但多数微笑背后,并没有相应的谦和耐心。
可看不见傅润宜表情的那一刻,原惟却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
直到目睹她一个人走到路边,打车回家,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都始终盘踞在原惟心头。
晚上原惟回去,发现傅润宜在日历当天的日期数字下面,画了一个小小的拍立得图案,还有两颗紧挨着一大一小的爱心,以做标识。她跟原惟说话也带着淡淡的笑,好像没有遗憾的样子。
如果不是在酒店露台看见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小广场待了很久,原惟可能会以为真的无事发生。
他不知道,傅润宜是隐藏得太好,还是消化得太快。
傅润宜并非时刻都像一块透明的玻璃。
傅润宜喜欢原惟,漫长的时间里,即使这个人几乎没有回应过她的喜欢,甚至让她后来偶尔才会冒一点点头的期待重重落空,傅润宜也好像还是喜欢他。
原惟回崇北后,随着他爷爷身体每况愈下,各种事情也纷至沓来,每天除了要长时间待在医院,来来往往也要见很多人,原惟应付得来,却避免不了情绪纷杂。
这段时间,原惟没有联系过傅润宜。
他习惯了一个人独立处理问题,不习惯也不想隔着远距离、抽着空去分享一些糟糕的现状,傅润宜不擅长说安慰人的话,却过分在意原惟,知道原惟烦心的近况,只会让她的情绪也受到影响。
而傅润宜也从没有找过他。
原惟了解,傅润宜是怯于争取的,是笨拙的,是老实的,是擅长忍耐的,是别无所求的,是原惟从未见过的那种人。
傅润宜好像很喜欢原惟,但好像也不是很需要原惟。
就像去到一个气候迥异的新城市,遇见以前就很喜欢又很难吃到的水果,机会近在眼前,于是允许自己尽情享用,如果谁提醒她美好的时间终归短暂,她也完全不会沮丧,可能会腼腆地笑一笑说,没有关系,以后没有这么好吃的水果,还有其他不好吃的水果,我这个人,不好吃的东西也可以吃的。
虽然原惟才是来新湾出差的那个,但这个道理放在傅润宜身上似乎更贴切。
电影放完了,原惟没什么印象。
他拿过一旁的手机,点开那天简海旭传给他的记录资料,是那个夭折的daydrea软件曾经的测试记录。
类似于微信的视频聊天。
只是一方是被程序设计过的虚拟人物。
这些一段段时间不长的视频内容,原惟都已经看过一遍,视频里还是大学生的傅润宜,脸庞比现在要稚嫩一些,她每周按照测试规定的时间准时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