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是得不到回答的。叶画靠在他的肩上,秀美无双的脸颊平静而温和。四散逃开的北荣城城民忽然又聚了回来,比方才的人更多,他们举着铁铲锄头作为武器,少数人手里正儿八经地握着刀和剑。他们看着徐望卿,目露凶光,口中不断叫嚣着。“妖龙就该死!”“妖龙滚出北荣城!”“不,据说用妖龙的血浇灌庄稼,庄稼能长得更好更快,我们将他养起来,日日取他的血,如此一来,何愁庄稼收成不好。”北荣城城民苦庄稼收成久矣,听到这话,所有城民看向徐望卿的目光变了,贪婪一览无余。人性本贪,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林谨若看着这一幕,哑然失语,“你们,你们……且不说仙君不是妖龙,就算这世上有作恶的妖龙,你们可杀它,却不可折磨他,你们这般作为,与妖魔何异?”北荣城城民恍若未闻,他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徐望卿,几近疯魔,“抓住他,抓住他我们的庄稼就有救了!”“抓住他,抓住他!”“我们要用他的血肉浇灌我们的庄稼!”白世欢脸色沉了下去,她想起了初见徐望卿时,他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样子。他在冰冷的寒池里困了无数个日夜,受了无数折磨,而这一切,全都拜这群贪婪无度的人所赐。徐望卿察觉她的情绪,用龙脑袋轻轻蹭了蹭她的身体:“早已过去了,别生气。”那些微不足道的过往,他早已不介怀,认真说来,若不是那段时光,他也不会认识她,这般算来,他也不亏。一把锄头突然朝徐望卿飞了过来,白世欢目光一凛,下意识替他挡住,但令她惊愕的是,那把锄头径直穿过她的掌心,直直砍向徐望卿,他欲拦,却发现自己的身体里不知何时已不剩半分灵力。他蹙着眉,微微偏身,仍由那把锄头打在了自己的鳞片上。鳞片坚硬,连个伤口都没有留下。易无忧脸色也很不好看,他冷声道:“一群刁民。”林谨若下意识张了张嘴,随即颓然地发现自己居然无从反驳。易无忧不再犹豫,心念一动,本命剑悬在他眼前,他用灵力操控着剑刺向眼前这群眼睛红得几乎要滴血的城民。林谨若看着他的动作,抿平了嘴角。已经死了的人,再复生,还能算得上人吗?这一场镜花水月,演给谁看不言而喻。只是她始终不明白,莫妤和叶景萧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是为了什么?长剑穿过北荣城城民,被刺中那人动作未停,那把剑穿过去,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这是幻境。幻境中的人,又怎么可能真正被伤到。那把锄头仿若开端,城民们疯了般将自己的武器掷向徐望卿,易无忧和林谨若想也不想便挡在前面。但无济于事。这些武器一一打在了徐望卿的鳞片上,直到划出浅淡的划痕。徐望卿微撩眼皮,目光淡漠如看蝼蚁,似是对自己鳞片上多出来的伤痕毫不在意。白世欢却心疼得不行,她气红了眼,却又拿这群人无计可施。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易无忧和林谨若,“二位,我有一办法,不知能不能管用,需要你们协助。”林谨若道:“但说无妨。”易无忧看了眼背上的叶画,重新将她放回了水晶棺,问道:“怎么帮?”白世欢拿出玉华镜,“此处既然是幻境,那便只有幻术可解。”“这是玉华镜,所照之处皆能成幻境,我怀疑,叶景萧方才那一掌,便是不知用什么办法将仙君变成了幻境的一部分,还压制了他身上的灵力。所以这些城民能伤他,若你们也能变成幻境的一部分,自然也能伤到这些城民。”林谨若不解,“既然幻境能压制灵力,我们就算变成了幻境的一部分,没有灵力,如何阻止这些城民?”北荣城城民正在逼近,叶画仍然昏迷不醒,易无忧急躁道:“没有灵力便不用灵力,不过一群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怕什么?”林谨若看着眼前以百计数的城民,默然片刻,道:“好,我们试试。”“别担心。”白世欢说道:“若有万一,我会立刻将你们变回来。”徐望卿眉眼微抬,“不必如此麻烦,他们伤不了我。”北荣城城民从白世欢面前擦肩而过,她却碰不到他们分毫,她心里急得不行,他还在旁边说着轻描淡写的话,她的心里似有一团火在烧,“你别说话!”徐望卿默然。白世欢拿起玉华镜,照向林谨若和易无忧,手中灵力微转,默念口诀,片刻后,他们的身影变得若有似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