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里咬着嘴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却忽然大门又洞开了,不是自然敞开,而是被人从外头活生生掰开的。诺里还是头一回直面亚当的威怒,他那一双石块一样坚硬白皙的手穿破了厚重的合金钢板,像撕纸片一般将两扇门从当中撕扯开。诺里惊骇地跳到旁边,看着斐尔卓走进来。他看起来还挺沉着,僵着脸,但是脚步平稳,步距完全相同,挺胸直背的模样就像石刻走进来。但当他把脸上的巨大黑超取下来时,露出的白色眼瞳就是正在燃烧的两团白火。
诺里压抑住惊呼,虽然八卦网站上说,亚当的眼睛是基因崩溃遗留的缺憾,但现在亲眼看见,这可不是什么基因缺憾,这简直是基因变异!说他是外来种,恐怕也没人不信。
姜尚可能见惯了他这样子,并不诧异,还是坐得平稳,他把视讯器反扣在桌上,“我会把修理费的账单寄给斐洛。”
斐尔卓冰冷地答道:“你可以直接从他月薪里扣除。”
“我更喜欢一码归一码,”姜尚答,“而且走军部的账可以避税。”
斐尔卓从牙齿缝里蹦出几个字,“他已经不是军部的人了。”
“好在他也不是橘家的人,但我敢说他也不是学院的人,他到底是归属哪里的?你知道么?”
斐尔卓的怒气消减了许多,他眼珠转动视线下落,看着光滑的桌面上的一点,“他只是一个闲散的退伍军人。”
诺里站在后头,觉得自己听见了太多辛密,她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双手不知道摆在哪里,趁着一个间隙赶快说:“我觉得我该走了。”
“我觉得你和环昀不合适。”
诺里听见这话,又猛地站住,她拉长脸转身,“你监视我?”
姜尚把视讯器又拿起来,调转了方向冲着诺里,里面的内容正是早上环昀揣着票站在z组宿舍门口,从这个角度诺里确定,一定是门前监控拍的。她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尽量把话说得又长又委婉,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要冲上去把视讯器砸烂。“自从末世以来,法律日渐凋残,但是依然有隐私这种东西。”
“我是学院长,”姜尚慢条斯理,“学院里没有隐私这种东西,我有权调看任何监视器录下的画面,这就是学院长的权利。”
诺里蹙着眉,“……这么说来,就算你在女厕里安装摄像头,躲在办公室里偷窥女生上厕所也完全是合法的了?”
姜尚就像吞下了个坏东西,张口结舌,但满脸的恶心状。斐尔卓轻笑了一声,这声笑意教姜尚回过神,他递出了一个东西,在诺里的角度看来是一张纸,但厚一些,可能是一张合同用硬塑纸。斐尔卓接过来瞄了一眼,就立马紧紧皱起了眉,他将护目镜戴起来,冷肃锐利的目光穿透了漆黑的镜片盯着姜尚,“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应该明白。”姜尚意有所指地说,“我只是想提点你一句,你肯定知道这件事意义重大,可能凭你一人的力量还不够,但是你有金家和白家的部分势力拥护,……说不定还包括橘家。”
斐尔卓静默了许久的时间,他默默地将那张纸揣进战斗服的内袋里,转身的时候眼光飘过诺里,但诺里却感觉他是深深地瞪了自己一眼。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气氛很尴尬,诺里觉得完全没话可讲,但什么也不说又太不自然,她只有硬着头皮说:“咳,听说魔轮赛那晚你又救了我一次,真感谢你。”
斐尔卓的眼光移过来,他高出整整一个头,压迫感十足,“准确些说,是我砸破了你那辆破烂,掀开前盖,把你掏出来。你就像个软塌塌的布娃娃,没骨头似的挂在我胳膊上。”
诺里觉得自己要气笑了,她勉力忍住,压抑着喉咙里的怒喝声,“……那,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不,除了感谢,你应该听听别人的话。你是不是从来都不愿听话?”
诺里头疼地揉揉眉心,“什么意思?我们好像不是在一个调频上。”
“起码姜尚说对了一句,”他一脸的严肃认真,“你和环昀确实不合适。”
下午上课时,诺里特意找了下那个调组的桃丝乐,她是个一头粉色长卷发的少女,皮肤粉嫩嫩的,显得很红润健康。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浅色的瞳仁就像一颗半融化中的蜜糖,脸上还有点软软绒毛,身上也肉肉的,完全不像干瘪的诺里和结实成块状的玖鸠。但是这个小蜜桃现在好像有点蔫蔫的,她肯定是不愿意调到b组。
玖鸠还在边上偷笑,“c组组长要疯了,听说橘乔中午把学院长的门都踢破了。”
那不是她干的,其实是斐尔卓……诺里在心里嘀咕,然后她一愣,“橘乔?那是谁?”
“听名字就知道,是橘家的人。不过她和橘吉完全是不同型。老实说,我挺喜欢她,一点也不像第二姓氏那帮大小姐。”玖鸠撇撇嘴,“可惜她在c组,你懂得,就是矮了橘吉一头,这也不怨她,我觉得只是橘吉更……更在意输赢,橘乔更洒脱。”
“橘吉为什么不能也去做主攻手?”诺里怨念地嘀咕,“这样我就很少能看见她了。”
神奇展览
诺里下课后,到更衣室里换了件新的战斗服,她把学院的制服放在袋子里,看着柜门上小小一片反光镜发呆。
她垂头丧气地出了大楼,正巧看见环昀和……白苓在一起。
“我要给一个人请假,就是z组的诺里,你肯定知道她,你给一年级代晚课。”环昀少见地兴高采烈,然而对面白苓那张贵族假面已经要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