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时她没有羞耻概念,所以感觉也更纯粹,不掺杂心理上的别扭压抑或其他,就只有痛。
很痛,痛得生不如死。
她拼命地挣扎,断尾的痛让呼吸都是艰难的,被砍断一截的触手无力地耷拉着,黏液不断从伤处流失。
她拖着残破的身体逃了很远,身体又冷又饿又缺水,最后她实在快坚持不住了,尽力拟态成人类的模样潜伏在一处岛上捕猎。
被捕的倒霉蛋,是容荇之。
断了尾巴,于万拟态出来的腿也就是个摆设,别说走,压根连站都站不起来,行动时跟半身瘫痪似的连爬带蹭。
但当时真没办法了,生死存亡之际,放手一搏吧。
出乎意料地,她首战告捷,被扑倒的容荇之根本不反抗,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很痛快地交出了自己的食物。
是很大一块牛排,于万狼吞虎咽吃了个干净。
她没吃够,所以第二天,又劫了他一次。
第三天,又一次。
容荇之成了她的固定饭票。
后来她才知道,容荇之根本不是人傻好欺负,他是一眼看出了她有问题,用食物在钓她上钩。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先让她放松警惕,再观察危险性逐步利诱,甚至在收网时还在给她画饼,用交易的名头诱惑她放弃抵抗。
一只散漫惯了的怪物是不愿意受制于人的,她觉得自己被狡猾的猎物欺骗了,还后悔地想,第一次打劫时不该抢他的牛排,而是应该一口咬掉他的脑袋,这样卑鄙的男人就不会有机会捉到她。
被欺骗的愤怒和箍在手上的束缚让于万发疯似的反抗,她根本顾不上维持人样,墨蓝色的竖瞳盯着容荇之,张开嘴亮出尖锐的牙齿,不断发出阴森凶恶的声音宣泄怒意。
容荇之坐在足够安全的地方静静地看。
他脸上没有半点惧怕或慌乱,始终淡定地翻阅文件签名,偶尔抬头看看她的情况。
见她累了就推过来块肉,烹饪得极其鲜嫩多汁的牛肉,只有两口的量,根本不够吃饱,要是看见她皮肤干了就推过来一盆水,一小盆清冽纯净的水,只够让触手沾点水气,重伤的尾巴泡不进去。
两人如此这般挺了三天三夜,于万不睡他也不睡,陪她熬鹰似的耗着。
期间于万又疼又乏安静了几次。
她安静了,容荇之便开始不紧不慢地画饼。
比如更多她没尝过的食物,比如她没接触过的玩具,比如,她没见过的雪,没摸过的猫。
再比如,可以让她战胜对穿白大褂人的恐惧。
于万并不承认那是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