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玠一向不会安慰人,尤其是安慰女子,他索性安静地跪在卫襄身边。
听到她絮絮叨叨地说起一切时,他转眸看向她沉静的侧脸,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意。
说了一些事情后,卫襄止住话头,很快抹去脸上的泪,挤出一抹笑容:“娘亲,我现在很好,您放心吧。今日就先说这麽多,以后我常来看您。”
她跪了许久,起身之时踉跄了一下,裴云玠的手臂立刻圈住她的腰,扶着她站稳。
两人正要离开时,卫襄瞥见旁边的坟头,问道:“侯爷,这是?”
裴云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默了默,道:“是我母亲的。”
“侯爷的母亲?”卫襄再次看向这座坟的目光充满了敬重,她拉住裴云玠,轻声道:“既然都来了,我们顺道祭拜一下吧。”
裴云玠没说什麽,跟她一起跪下来,烧过祭文之后上了三炷香。
卫襄见他兴致不高,欲言又止地看向身侧即使跪着也比自己高出一截的男子。
裴云玠与她对视,徐徐说道:“我母亲生我时血崩而亡,我对她,什麽印象也没有。”
竟是如此。
卫襄心生怜惜,她刚醒来时从空青和小茴口中听说了裴云玠少时的一些事情,却不知在他幼时,还有这样的事。
她想到那日去裴府,裴暮身边跟着一个华贵的妇人,想必就是裴云玠的继母。
裴云玠平静道:“原先母亲是葬在裴府的墓园中,自我封侯后,我便将她的坟迁了来。”
分明说的是自己的事情,他却好似旁观者一般,眼底一丝波澜都未起。
卫襄眉心蹙起,心里一时不是滋味。
祭拜过裴云玠的母亲,两人结伴走出墓园的时候,天高云淡,苍蓝的天穹一碧如洗,裴云玠脚步微顿,忽然开口唤了她一声:“阿萤。”
卫襄也驻足,“侯爷,怎麽了?”
墓园里静悄悄的,裴云玠嗓音沉哑,落在卫襄耳中格外清楚。
“伯母生前唯一所愿,便是看到你我成婚,如今伯母逝世,这也算是她的遗愿。”
卫襄福至心灵,好像知道他要说什麽了。
“阿萤,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与我成亲麽?”
等得起
墓园空旷静寂,裴云玠话音落下后,墓园深处传来微弱的风声,他温柔的嗓音仿佛在空中回蕩。
卫襄驻足回首,金乌西沉,稀薄的暮光照在每一块平静伫立的墓碑上,也笼罩着裴云玠高大的身躯。
刚醒来的那两日,裴云玠也曾问过她,那时的她惶惶不安,一心只想着找回自己的记忆,是以推拒了他们之间的婚事。
但这些时日以来,她深知恢複记忆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而裴云玠对她没有丝毫不耐,更是几番救了她,素日里也是无微不至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