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川两手枕在脑后,却有些睡不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魔物的脸,顿时一阵鸡皮疙瘩。
他觉得今晚是睡不好了。
什么最后一个?这个疑惑自心间冒出头,然后就挥之不去了。
“想知道他是什么人么?”秦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听不出情绪。
上,床半个时辰了,徐有川一直保持同样的姿势,他却能感受到他的呼吸不正常,好像正纠结着眉毛思考人生难题。
因为这样的想象很有趣,秦觉有些不忍心打断对方的“努力”。
但是,又担心他一宿不睡。
“……”
黑暗中,睁开了一双清亮的眼睛。
“是仇人吗?”徐有川干脆侧过身,看向秦觉说。
“正是他当年屠了秦家满门。”
秦觉垂下眼睫,眼眸的幽邃与夜同样浓重。
徐有川不禁哑然,这就是秦觉当年错放的魔物……让秦觉受千夫所指,沦为仙门叛徒的可恶家伙。
秦觉忽然牵起一个自嘲的笑,“秦家只剩下我还活着,他自然还记得我。”
他是最后一个活口。
犹记那天,家世显赫、风光无限的秦家,大门敞开,却无家仆出来迎接,反而是不明真相的人们围得水泄不通。
秦觉踏入了面前血河,看到了死者惊惧的遗容,不复生前的华贵与傲慢。
他的母亲死了。
那位地位崇高,修为强硬的父亲,却在魔物手上一击毙命。
这种情况匪夷所思。
只是,秦觉心中无多少波澜。
父亲那么怕自己杀了他,觉得将儿子送进云山仙门就万事大吉,可惜天意弄人。
现在世人都认为凶手是自己,或许在某种意义上也成全了他?
修真界以强者为尊,世家内斗不少见,即使作为家主、父亲,也要提防儿子捅刀上位,兄弟之间也勾心斗角,互相残害。
但凡天赋异禀,都要想方设法往上爬,不然明日就会成为旁人的垫脚石。
而秦觉正是秦家三代里,唯一的天成道骨,云山掌门曾有过箴言,他将会是整个仙门里的希望。
不只是云山掌门,秦觉听过许多人说过,自己是他们的希望,可望不可即的天才修士。
“你是为娘最后一个孩子,无人能和你比。”他生母常常如此说。
秦觉不清楚此前同胞兄弟姐妹,究竟有多少个。
也没有人在乎这件小事。
深宅大院里,漂亮的女人和膝下孩子成群,他也曾有几个异母的手足,而更多的则是进门风光,此后在宅邸中渐渐消失。
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只有后山的荒草日复一年地疯长。
宅院里总是静悄悄的,人们都低着头,假装自己是哑巴,秦觉一年到头也听不到他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