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太过古怪,利昂娜只当做那是自己的错觉,毫不相让地瞪视回去。
“…………”
“我劝您不要白费功夫了,他什么都不会说。”
沉默许久,前副总监终于开口了。
可他的声音里没有激动,也没有咄咄逼人的质问,只是用那种很平淡的、像是在阐述事实的语气说着话。
“联络沙利文的电报是他发的,给本·琼斯寄钱的是他,把纵火犯带到纽克里斯的也是他,可他身上并没有您想要的答案。”
尽管自己的猜想得到印证,可对方那风轻云淡的态度还是让利昂娜感到恼火。
“你的话真有意思……我想要的答案?那是什么,我怎么自己都不知道?”金发的小绅士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不如你跟我说说,你认为我想知道什么?”
米切尔森沉沉看着她,突然大步走近。
他的眼神太凶戾,好似下一秒就要将人撕成碎片般,以至于波文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刻挡到雇主身前。
“波文!”
利昂娜用手杖挡住男仆的动作,微仰着下巴上前一步:“米切尔森先生做了二十多年的治安官,不会不明白触犯王国法律的代价。”
面对她挑衅的话语,米切尔森的动作也只是顿了下,很快便走到小弗鲁门先生面前。
“……我劝您还是早些看开比较好。”他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您的坚持没有任何价值,它只会给所有人带来灾祸……包括您自己。”
说罢,不等利昂娜做出什么反应,男人直起身后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
直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地牢的走廊,波文才赶忙问道:“他都说了什么?”
“……一些无用的废话!”
利昂娜暗自磨了磨后槽牙,还是继续朝拉斯福德的牢房走去。
然而,就像米切尔森说的那样,即使马上就要被绞死,拉斯福德督察对她开出的条件还是没有丝毫兴趣。
他甚至看都不看利昂娜一眼,直接对监狱看守说:“我不想见到这个人也不想跟他说话,请赶快带他离开。”
死刑犯最后的要求往往会得到满足。
监狱看守也没有办法,只能带着主仆二人离开。
最后的最后,利昂娜回头看了眼监狱中的拉斯福德。
男人已经半个月没有收拾自己,整个下巴都长满杂乱的胡子,与初见时那个嚣张的督察判若两人。
此时他正佝偻着身体坐在监牢唯一的石床,头向上仰着,呆呆盯着唯一能透进光的小气窗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很奇怪,那道佝偻的身影久久无法从利昂娜的脑中抹除。
直到他们走到室外,直到监狱的大平台上出现人影,她才意识到死刑要开始了。
尽管相比起过去的众多死刑行刑方式,绞刑已经是其中最不残忍的一种,可这依旧是很痛苦的死法。
拉斯福德双手绑缚在身后,被拽上平台。
监狱看守强迫他抬起头,让众人看清他的脸后开始念诵他的罪状。
“约翰·拉斯福德,经由马黎最高法院判决,犯有教唆罪、谋杀罪、贿赂罪、伪造证据罪,罪名成立——”
“现以伟大的马黎国王乌尔里克二世陛下之名,判处死刑!”
他大声宣告的同时,拉斯福德的头也被一个麻袋套上。
一位牧师为他做完最后的祈祷,他被两名守卫一步步架到绞刑架上。
结实的麻绳套上他的脖颈,行刑人掰下绞刑架旁的木杆,犯人脚下的木板突然打开。
咔吧。
明明距离很远,但利昂娜却感觉自己清晰听到了那颈骨断裂的声音。
这次的绞刑很顺利,犯人没有蹬几下腿就不动了。
又过了一会,守卫们才把尸体放下,检查了他的生命体征,这才向上举起一面黑旗挥了三下,表示犯人已经死亡。
下方的围观者发出一阵嘘声,显然是对这场没有波折的死刑感到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