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切尔律师隐约感觉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可惜他此时太过慌乱,完全无法仔细思考,直接开口答道:“反正他都要死了……而、而且对我来说,布鲁诺先生的事重要得多……”
那道声音轻笑一声,那声音再次用那半是看笑话半是讥讽的语调说道:“真可惜,你的盘算估计要落空了。刚刚我们已经得到消息,道格拉斯上校已经在审讯中翻供了,治安所也重新记录了他的口供……”
“而且你说巧不巧,他指认的凶手是你。”
“也许他不会上绞刑架,但你就要快了……”那人这么说着,似乎又对另一人说道,“不然还是直接动手吧。要是他被治安所带走我们这趟不就白来了?没能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布鲁诺先生一定会怪罪我们……”
“不、不要!!”
感受到冰冷的刀面已经滑到下颚处,米切尔律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高声喊道:“他不会翻供的!我有他最致命的把柄!他一定会承认自己的罪行!!”
“你是在怀疑我们的眼线说谎?”那人的声音瞬间变得有些危险,“到底是谁杀了詹姆斯·卡明?!”
“是、是我……可我不是故意的!我想要下毒的对象不是那个孩子啊!”米切尔律师完全无法思考,发觉自己居然说了实话后才想要描补一下,“我有道格拉斯上校的把柄……他、他其实不是杰克·道格拉斯,他是个冒牌货!真正的道格拉斯上校在九年前就被顶替了!你们可以去看……证据就在床头柜里、在我的文件包里!”
听他这么说,利昂娜立刻与一直站在墙边的多诺万探长对了下视线,后者走到床头柜旁取出公文包。
翻找一阵后他总算找到了老道格拉斯夫人留下的一封信,可那只泛黄的信封中并没有什么额外的遗嘱。
谢尔比见他翻了半天也没翻出什么,走到近前后用手势示意自己来。
论藏东西,多诺万探长自然比不上经过专业训练的谢尔比。
只见这位沉默寡言的少年把带有硬衬的公文包里外摸了一圈,最后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把小刀,仔细划破了包面,果然在包的里布与硬衬之间的夹层中找到一张折叠起的纸。
多诺万探长打开扫了眼,看到最下方写有“玛丽·道格拉斯”的签名后暗自松了口气,朝利昂娜的方向点点头。
“……这确实是个很大的把柄。只是那位''辛克中尉''似乎已经看开了,并不在乎这个,执意要与你同归于尽呢。”利昂娜转过头,继续用挑衅的语气说道,“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他没有证据,光凭他一个嫌疑人指认我谁都不会相信的!而且……而且只要我拿出这份证据,那他立下的遗嘱就不算数了!”慌乱中的米切尔律师总算说清了自己的逻辑,“杰克已经在九年前死了,他的遗产应该按照他的上一份遗嘱全部归他的母亲。可老道格拉斯夫人也死了,这份遗嘱最后会由他现在唯一还活着的亲人——梅丽莎·卡明继承……”
“而那个女人,现在正走在为儿子报仇的路上……”
说到这,米切尔律师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明天…t…不,是今晚,她会做出一件不可挽回的事,轻则监禁重则死刑……到时候,我的机会就来了……”
话音落下,室内突然变得寂静到有些可怕。
米切尔律师被蒙住了眼睛看不到周围人的反应,却也感受到有什么不对:“你们……”
“该死!!”
他听到有人狠狠咒骂一句,紧接着冲出房门,很快就传出了一阵激烈的砸门声。
多诺万探长慢一步反应了过来,赶紧跑下楼找到旅馆的老板,以找卡明夫人有话说的理由向他索要房间的钥匙。
“……可她不在房间啊……”旅店老板被他的脸色吓到,指着门外道,“大概五点半她就坐马车离开了……”
“她去了哪儿?”
利昂娜也匆匆从楼梯走下,大步走到旅店老板面前。
“好像是火车站?我听到她跟马车夫这么说的……”
当——当——当————
正在此时,放置在旅馆中的座钟响了,时针指向了晚上六点。
多诺万探长的呼吸跟着钟声顿了下,脑中过了下日常的火车时刻表,转头看向利昂娜:“糟了……从诺特堡前往希图科姆的列车都是整点出发,下一班要再等一个小时……”
诺特堡到希图科姆只有二十多公里,按照现在的火车时速,三十到四十分钟就能到达。
要是真再等一个小时乘坐下一班列车,估计他们上火车前那边就要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了。
“……我这就去发电报,让希图科姆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注意一下,务必在车站拦住卡明夫人!”
多诺万探长没有像那一刻如此感谢电报的出现,留下这句话就飞奔跑进街对面的治安所。
此时波文和谢尔比也跟着下来了,听到探长的话不由面露担忧。
“这……要怎么办?总不能真等一个小时吧?”波文焦急道,“不然我们去马车行,从诺特堡到希图科姆的路还算平整,一个小时应该能到……”
不行……必须更快……
利昂娜闭闭眼,向旅店老板打听到车马行的位置并不远后,直接一路跑了过去。
“我要借一匹马。”
她指着静静站在马车前的两匹马,对车马行的管理人说道:“你出个价,必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