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昂娜着重咬字强调道:“你还是决定亲手解决掉沙利文警司和克利夫兰医生。”
“恕我直言,弗鲁门阁下。就算我可以相信您的人品,但您的手中并没有实权。”沃克小姐放下杯子,在桌面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您帮不了我,起码现在不能……本·琼斯的死已经惊动了沙利文,如果错过最佳时机,我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下手了。”
这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现在利昂娜已经确定沙利文警司和本·琼斯都位于一位“大人物”的保护伞下,会去冒险杀人大概也是因为那个“大人物”的命令。
作为一个还没有继承爵位的伯爵之子,她那尴尬的社会地位只能在普通人中有点作用,在真正掌握实权的家伙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沃克小姐的出发点完全出自她自己的需求……但事实是,利昂娜刚得到的、有关父兄之死的线索,很有可能因此那两人的死彻底断掉。
“让我们从头说起吧,沃克小姐。”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第一个疑问,本·琼斯被杀的时间是在晚上九到十一点,那段时间外面还下着大雨……如果不是故意策划,你为什么要在那种时间出门?”
“…………”
“如果一定要说一个原因,我觉得一切都是天意。”
沃克小姐的拇指摩挲着茶杯的杯边,感受着瓷器那细腻的手感:“我虽然很早就随母亲离开马黎,但我常年与祖父通信,他在信中跟我说过很多有关纽克里斯的事……”
“这里的人、这里的风景、这里庆祝节日的习俗,他总是事无巨细地跟我描述这个他深爱的小镇……”
“祖父过去总是说,纽克里斯的夜晚总是那么宁静而美丽。”
“他说,其他人很讨厌在雨天出门,但他格外喜欢在雨夜中巡夜。”
“披上雨衣,点上一盏煤油灯,走在大街小巷中,任由雨水隔着雨衣冲刷着全身……”
“每一次都像是再经历另一次洗礼,全身的污秽似乎都跟着雨水消失……他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我憧憬着信中的场景,但每次只能通过他的文字想象画面。”沃克小姐抬起头,“而前天晚上,是我来到纽克里斯后的第一个雨夜。”
风吹着雨击打在玻璃窗上,嘈杂的声音让她无法入眠。
风雨声中,她回忆起祖父在信中描述的场景。
她的祖父——欧文·奥尔德里奇是位十分尽职的治安官。
在他担任警司的期间,纽克里斯治安所有夜间巡逻的习惯,治安所内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执勤,以应对各式各样的突发事件。
但纽克里斯治安所到底是个地方治安所,能分配到的警员不算多。
因此,他虽身为警司却也常常做着警员们的工作——夜巡便是其中之一。
沃克小姐想着祖父所说的雨中夜巡,心说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披上雨衣走到大街上。
雨夜里的纽克里斯有一种特殊的魅力。
四周没有一点人为造成的声音,全部都源于自然的声响给她带来一种安宁惬意的感觉……那一刻,她感觉自己穿越了时光,与过去的祖父产生某种共鸣。
但很快,某处传来的惊呼打破了这种宁静。
小巷中,沃克小姐看到有人踉踉跄跄地转入巷口。
那人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肚子,一瘸一拐地走着,很快便顺着墙边倒了下去。
遇到需要帮助的人,沃克小姐本能地小跑上前,查看伤者的情况。
可在借着闪电看清伤者的脸时,焦急的表情慢慢变为冷漠。
本·琼斯——纽克里斯最臭名昭著的勒索犯。
祖父也曾提到过这个人。在信中,他向孙女诉说过这人的所作所为,并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而等沃克小姐真正来到纽克里斯、被对方多次用言语骚扰后,对这个人的印象更是差到极点。
沃克小姐并不想救这样的人,可作为一个圣教徒,她信奉的教义不允许她见死不救。
她想先去治安所找人帮忙,但也许是她的表情太过冷漠,本就恐慌到极点的本·琼斯见她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以为自己这是要被抛弃了。
“等等!”他赶紧叫住对方,捂着插在腹部的剪刀哭求道,“我想起你是谁了……奥尔德里奇警司家的''小奥莉加''……我一直觉得你很眼熟,你小时候来看奥尔德里奇警司的时候我们还说过话啊!”
沃克小姐只有在二十年前、父亲还没过世前来过几次怀特郡,对当时的记忆早就不完整,却没想到这个人渣居然还记得自己。
见她的脚步停了下来,本·琼斯以为自己有救了,立刻继续求救:“你救救我……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求求你……”
得益于祖父当年在信中的描述,沃克小姐知道眼前这人不但是个可恶的勒索犯,更是个犯罪未遂的强女干犯。
原本要救这样的人就让她感到恶心,别说他现在还在用所谓的“儿时情谊”求助,这让她恨不得在他脸上吐一口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