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哥知道当日~你在药谷和萧荀决裂,是为了救五哥才不得已为之,并非你心中所愿,说到底你和萧荀终归夫妻一场,你心里放不下萧荀也属应当,所以你心里有恨,恨你身上这层齐国公主的身份令你不得自由,恨这层身份拆散你和萧荀夫妻两人,五哥理解,也能同你感同身受,可你恨归恨,却万不该将这怨气发泄到无辜的齐国百姓身上,更不该自私的认为他们是你的枷锁和负累,那些百姓是无辜的,你想想,他们和你一样有家人,有哥哥,你忍心让萧荀的铁骑践踏他们的家园,残杀他们的亲人吗?”“五哥,我”柳翩翩羞愧的低下头,张张嘴。“翩翩,别再让五哥失望了,好吗?”柳颐最后将手搭在被褥上拍了拍,语重心长的截断她的话:“若你当真不想和萧荀拔刀相向,那等过几日我们到了峡县和萧荀开战之时,我绝不再强迫你对付萧荀,如何?”半晌,柳翩翩似被他说服迟疑的点了点头,目光掠过慕弘深,慕弘深眼露希翼的盯着她笑了下,似在宽慰她,柳翩翩非但不感激,反而竟像被烫着了般,迅速的垂下了头,不再看他了。而将这转瞬即逝的眼神交汇收入眼底的柳颐,嘲弄的瞥了眼慕弘深,后者对上他的目光,一瞬变的怒极却不敢吭声,只隐忍着盯着柳翩翩头顶,仿佛下一瞬就要冲过去保护她。柳颐收回目光,起身从榻边站起来:“时候也不早了,翩翩好好休息,五哥还有军政要议,就不陪你吃晚膳了。”临了,还未走到门口。柳翩翩忽的鼓起勇气,朝着他背影声若蚊蝇的低问:“我想知道,萧荀萧荀还活着吗?”“死了。”背对着她的柳颐咬牙切齿的丢下一句,携带者男子一道离去。柳翩翩先是怔忪了下,继而唇角微微翘~起。萧荀未死。在丫鬟望过来打量的目光中,柳翩翩迅速敛起笑容,假装若无其事的开始吃东西。待回到马车中,先前伺候柳翩翩的妇人已候在那了,见两人回来,急忙禀告道:“姑娘这几日神思不属,偶尔会望着马车一语不发,还总是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老奴真的担心若再喂她吃金霄丸,恐怕会加重她病情,令她胡思乱想。”“柳颐你找死。”妇人话音方落,站在柳颐身边的慕弘深,一把攥~住柳颐的衣襟,怒不可遏的道。妇人吓得浑身一哆嗦,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头触地不敢发出一丝声音。被攥~住衣襟的柳颐艰难的吐息,却罕见的并未恼怒,反而讥讽道:“若我不喂她吃金霄丸,你以为她会乖乖的听我的话,跟着我们一路而不反抗?”金霄丸是一种从西域引进的药物,专门用于控制服食者的心神,当年柳颐能把柳翩翩在安国的记忆成功抹除,这药功不可没,因此,那日在萧谷子处回来,见柳翩翩记忆似有苏醒的征兆,为保万无一失,他便将此药给柳翩翩喂了下去。慕弘深怒红了眼:“那你怎么不事先告诉我?”“若我告诉你,你又该心疼你那妹子了,怎还会允我喂她吃金霄丸?”“弘深,你不是想要替家人报仇吗?现在区区一个金霄丸,你都不愿喂给你妹子吃,这么妇人之仁,你家的血海深仇何时能报?”慕弘深被他的话一激,痛苦的抱着头,大口的喘息,似无措的孩童:“我我只剩这一个妹子了,我只有她了。”柳颐整理了下衣襟,反而蹲下~身轻声安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更何况,当年你家人惨死的时候,你妹子可是在场亲眼看到的,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你还想令她再回忆一遍吗?而且,我喂她吃金霄丸,何尝不是在减轻她的痛苦?”“弘深,我答应你,待我大业有成,我便放你和你妹子兄妹团聚,我想,到时你也不想她恢复记忆后和萧荀再揪扯不清吧?”半晌,慕弘深猛一闭眼,颓然靠坐在车厢壁上,一语不发。“柳颐这狗~娘养的,专拣小路走,简直不给老子留活路。”林副将一巴掌拍在地形图上,吹胡子瞪眼气的火冒三丈。距柳颐等人百十里外的营帐内,一群身穿盔甲的将士正围拢着桌案查看前方地形,此处为秦齐交界处,崇山峻岭连绵几百里,鲜少有人烟,近日来连下了几场暴雨,使原本就崎岖难行的山路更为泥泞难走,这不,昨晚的一场暴雨,竟引发前方山体崩塌,从山上滚落的巨石堵住了前路。这一状况,令本就追击柳颐疲惫不堪的将士们更加一筹莫展,若是叫柳颐一行人先甩开了他们离开这片山林,那么他们今后想再追击柳颐将难上加难,故而,今晚聚在一起商讨别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