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澜胃部有一点小结节,在胃镜的同时,医生直接帮她切掉了,以至于,她一下午都有些直不起身子,走路时也只能撑着墙面,缓步而行。
沈宁筠坐在她对面,开口道,“最近搬回家住,养一养。”
宋澜果断拒绝,没有答应。
沈宁筠把手机重重拍在桌上,责问她,“你最近到底在忙什么?家也不回,瘦得不成人形,你到底关不关心你身体?”
宋澜抬起疲惫的双眼,看了沈宁筠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已决定,开口道,“妈,我必须得在医院,郑知微她很需要我。”
“你什么意思?郑知微需要你,我不需要?你越长大离家越远,也不关心我和你爸,谈个恋爱把家都忘了。”沈宁筠喋喋不休,忿忿不平。
宋澜愧疚地垂下头,继续道,“妈,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向您保证,以后我会经常回家的,但是,最近真的不行。”
“到底为什么?”沈宁筠侧着身子,似乎不愿意再听宋澜勉强的解释。
宋澜坦言,“郑知微出了一些意外,截肢了,我得陪着她。”
时间如果有尺度,那么在这一刻,它将量出一道天堑,而这一道天堑明晃晃地横在沈宁筠头上,让她双目错愕,瞬间也有了惶惶不安之色。
许久,沈宁筠都没能说话,她再度坐正,面对着额宋澜,张了张嘴,却是静默。
“所以妈妈,请您谅解我。”
“那以后该怎么办呀,那孩子,以后”
宋澜攥紧拳头,认真说,“以后会好的。”
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被高高抛在空中,一时,也找不到落点,就像,如若你追问宋澜,什么时候会好,真的会好吗?她大抵也只能以沉默回应。
所以,谁也不知道,这句话起到的作用是什么?
抽象的线条与音节的随意组合,而成为了它。如果,真的究不明意义与落点,那就权当它是平日里听完就忘的一句无聊的话罢了。
可即便如此,也请你相信,它至少至少它,可以像一块印了唐老鸭的创口贴,贴在一些流血破口的伤处,虽不能让伤口立刻治愈,可看上去,也总比伤口让人快乐。
印在创口贴的唐老鸭,或许还能站在面前,敬礼说,“happessistherichestthgweeverown”
沈宁筠把宋澜送到住院部楼下,没有上去。
最后,她拍了拍宋澜的肩说,“告诉小郑,我可以出钱给她买最贵最漂亮的义肢。我看网上还有那种科技感的义肢,她如果喜欢,我也能买来,我可以买7个,每天都换,就像我们换衣服一样,稀松平常。所以,澜澜,告诉她,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澜还是哭了,在自己的妈妈面前,流了眼泪。她小心翼翼地在航行,而在此刻,终于可以停泊休息。
她从沈宁筠怀抱里出来后,擦干了泪,笑着往楼上走。
宋澜得回到郑知微身旁,帮她修剪床头的鲜花,帮她叠好要带走的衣物,收好一切的生活物品。
她会这样做,甚至,可以一辈子都这样做。
只要,郑知微不再想方设法地赶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