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之中,昔日热闹的烈山部空无一人,大门有被人强行推开的痕迹,院落的篱笆歪倒,烈山雁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狂风卷过心底,让一切荒芜。或许她已经不必向元庭深问什么了。她一直不愿相信的,原来都是事实。烈山雁跌跌撞撞地往火光亮起的地方走去,那里是丹熏山深处,也是烈山部的祭坛所在。当日,是她亲自带着元庭深去了那里祭拜。烈山雁看见了她这一生也不会忘记的一幕。她的族人像猪羊一样被绑缚在祭坛上,屠刀落下,鲜血洒落地面,哭嚎惨叫之声响彻夜空,山林之间仿佛沦为炼狱。死去的那些,都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人。祭台上赤红的阵纹亮起,洒在祭台上的鲜血被尽数融入阵纹之中,妖异异常。带着她去山间打猎的叔伯,塞给她野果饴糖的婶子,还有与她一起长大的少年少女,会唤她巫祭姐姐的孩子们,都在冰冷的屠刀之下,化为无声无息的尸体。而他的夫君和族人就站在一旁,白衣如雪,姿态风流。好似这里并不是什么刑场,而是赏花弄月的风雅诗会。就如她初至元家所见,他们每一个人都含着浅笑,高不可攀。烈山雁不知道,原来看着无数条性命在自己眼前消逝,他们也还是能够那般平淡地笑着。她睁大眼,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凝固,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自脚下升起。烈山雁站在原地,手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动弹分毫。或许是母女之间的感应,烈山雁的母亲是烈山部村落之中,她因何会对……呼啸的夜风中,烈山雁看着元庭深,眼尾赤红。你原来是害怕被我发现,你娶我,是为了所谓的至宝,害怕被我发现,你假借秘境历练为名,真正的目的却是屠杀我的族人!“住手……”对视之中,元庭深狼狈地低下头,低吼着吩咐身边的元氏族人,“先住手!”他这番命令,叫周围的元氏族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一旁须发皆白的老者怒声斥道:“胡闹!若无烈山族人血气,如何破开这封印天外陨铁的封印,如今我们离成功不过一步之遥,此时停下,岂不是功亏一篑!”“庭深,你真是昏了头了!”老者看向一众元氏族人,厉声道:“少主神志不清,你们难道也傻了不成,快,都给我运转灵力,启动阵法!”他说着,一道灵力飞出,直直落在祭台中央的烈山族长身上。脖颈上出现一条鲜红的血线,烈山族长睁大眼,喉咙中徒劳地发出嗬嗬两声,她看着远处的烈山雁,似乎还有许多话想说。雁儿,走啊——“阿娘!”眼泪滚落脸颊,烈山雁脑中一片空白,不顾一切地向祭台奔去。“拦住她!”元庭深厉声吩咐离烈山雁最近的族人,他手中施展出束缚法术,想将烈山雁拦下。血祭之阵已然被启动,不曾修行的烈山雁落入其中,必死无疑。数道不同的灵力撞在一处,元庭深听到灵器碎裂的脆响,他从来没想过,那些他留给烈山雁护身的灵器,最后成了让她离开自己的帮凶。祭台上,烈山雁抱住母亲,紧紧闭上眼,任眼泪滑落。躺在她怀中的,已经是一具无知无觉的尸首,她的阿娘,再也不会回应她的呼唤。“阿娘……”烈山雁低低地唤了一句。祭台上赤红的阵纹转动,倒在地上的烈山族人体内的血气疯狂地涌入地下,身在其中,烈山雁的气血也开始沸腾,不受控制地为阵纹所吸引。她抱着母亲,神情木然,一切都是她的错,如果不是她救了元庭深,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阿娘不会死,族人们也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