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寸心早就习以为常,仍旧不为所动,屁股都没有挪一下,只顾着嘴上动作。柳含烟无奈只好任由她去。慕寸心瞬间觉得耳根清静了不少。那碗面吃到最后就剩下了汤。慕寸心将碗推到一边,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表示自己吃饱了。坐在椅子上消化了一会儿,慕姑娘自觉地收拾起碗筷,根本不用柳含烟开口。柳含烟表示很欣慰。趁着慕寸心收拾碗筷的这间隙柳含烟告诉女儿:“你师父昨天打了电话过来,让你抽空去一趟寺里,你有好一阵子没过去了,他放心不下你。”慕寸心点头,“知道了,等我得空了就过去。”柳含烟见女儿难得配合有些许诧异,但也没有多问。慕寸心将碗拢好放到洗水池里清洗干净。忙完这些出来发现柳含烟已经进了自己房间。慕寸心从包里拿出一打纸币推开母亲房门。柳含烟正戴着老花镜看《红楼梦》。看到她进来当即就放下手头的书。慕寸心走上前去,将那打钱放在书桌上开口说:“这些钱你先拿着用,不够了我再想办法。”柳含烟轻瞄了一眼,估摸着也有两三千的样子。她将老花镜摘下问道:“你又去兼职了?”慕寸心垂着眼睑不说话,默认了。柳含烟伸手将那叠钱用力推开,声音突然就沉了下来,“不是说了让你不要去兼职好好读书吗?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慕寸心抬头语气轻柔地宽慰:“是校内的兼职一点都不累。”柳含烟的眼神犀利地扫过女儿那张较好的瓜子脸道:“你长成这样去兼职合适吗?你这双手是拿来画设计稿的,不是让你拿来端茶递水,收拾盘子的。”“况且你师父不是会每月给咱们汇钱吗?你还去兼职作甚?”这句话彻底踩到慕寸心的痛脚,她随即就甩了脸,“我长得好看怪我咯!还不是你生的。谁规定女孩子长得好看就不能兼职啦!何况我又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付出劳动,得到我应得的报酬,这有什么错?”“我不去兼职这家里的开销怎么办?你的药费谁来付?你还当是以前啊,我爸出去一趟,和人玩几局牌就有源源不断的钱飞到咱们家。你怪我去兼职,我不去兼职难道等着师父每个月给我们娘俩汇钱吗?妈,师父是惦记着和我爸生前的交情这些年才处处想着我们。难道我们就当真等着他接济,完全不为所动,心安理得么?”“这么些年下来你怎么没有一点羞耻心呢?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些年我们拿了这么多要拿什么去还?你想过没有啊?”“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拿着师父的钱买这么昂贵的衣服,你身上这件少说也得八九千上万吧,你知道你这件衣服抵我多少个月生活费吗?”“妈,这些年你怎么光长年龄,不长脑子啊?”“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慕寸心脸上,火辣辣的疼。“你给我滚出去!”柳含烟一把抓起桌面上的钱扔在慕寸心脸上。慕寸心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她也气得不轻,直接破门而出。她回自己的小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拿上包就跑到玄关处换鞋。她觉得她如果再待下去她一定会气炸的。她看着那双白色的一脚蹬拧了拧眉,发现家里好像没别的鞋子可以换了,最终还是将脚放了进去。黏黏的,很不舒服,但也没得选了。原本还想在家呆一天再回学校的,如今和母亲闹得不欢而散也只能提前回学校了。慕寸心徒步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才到达公交车站。夜幕已经完全降下来了,站台上的电子广告栏亮着光,照亮了四周的方寸之地。弹出的无非就是一些小医院打的广告。无痛人流啦,痔疮啦,腋臭啦,男性生殖病什么的。让人看着就反胃。这条马路刚刚翻新过,道路两旁的路灯全部更换过一遍。因为不是闹市区,车流量不大,政府为了节省资源,隔一小段的距离才会开一盏路灯。公交站台的位置刚好有一盏路灯散发着温柔的暖光。慕寸心很喜欢路灯的灯光,是让人舒服的暖色调,不是led灯的冷色调,让人觉得清冷。这种光色她看着很舒服,就像藏经阁的一盏盏酥油灯,灯火稀稀疏疏,摇曳晃动,虽然不亮,但是她觉得温暖。等公交车的那会儿功夫,天空中又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洋洋洒洒地敲打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延绵成一道道透明的帘线,在暗淡的天光中反射出路灯的亮色,落寞而又空洞。公交车还没有来,慕寸心百无聊赖,时不时探出脑袋看看前方,希望能看到公交车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