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很久很久,那些对她不敬的人,也会见不着了。还譬如得知她喜欢赢尘后,娘亲来找她谈心的那个夜晚,娘亲欲言又止,说赢尘百年难遇,天赋异禀,灵力极强,日后定是要修道成仙的,你为何要执迷于他?又说你可知,你灵力不及他高,倘若他在你们新婚之期,甜蜜之时飞升成神,从此天涯两隔,你要花多少年才能见着他。此后两位疼爱她的师兄也断断续续劝过她,无非就是,你们灵根云泥之别,他日后可是要成仙的,你怎么办?你们没有结果这类的话。那时候洛未谙觉得他们杞人忧天,现在想来,不过是……不过是,早知道今日。……洛未谙强忍着心中的翻腾,脸色如雪一样白,嘴唇因着胭脂,丹红耀眼,她一字一句问娘亲:“他说的,什么意思?”娘亲微合双眼,强忍着什么,道:“一会儿单独跟你说。”“哎,”南兮门主假笑了笑,摇头,“面对自己用心呵护的孩子,西乌夫人自然是说不出这么残忍的真相。但真相就是真相,小洛这孩子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不可能一辈子将她瞒在鼓里吧。”“你住口!”向来温和的娘亲这一瞬极为狠厉,抽出兵器遥遥相对,“我们门内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外人?我怎么能是外人呢?你忘了,我可是赢尘的师傅,赢尘无父无母,恩师如父,那我们也算是亲家,也算是一家人。”南兮门主横眉一对,冷笑着:“更何况……你们家的事?你确定是你们家的事,你们背信弃义,罔顾论法,做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这不是危害天下吗?居然还有脸说是家事?”……门外号角连天,兵器相接声传入耳中时,冰冷刺骨。兵器入肉声,血溅当场声,惨叫声,厮杀声,闻风战栗。娘亲绽了丝惨笑,问道:“你今日筹划的这一切,是早就筹划好了的吧。从那一次四大名门选拔弟子就开始的吧。”说到选拔弟子,自然就想到被她“害死”的繁思,南兮门主那倒霉催的女儿。南兮门主双眸沉了沉,点头:“倒是猜的不错。”娘亲嘴角的嘲讽更甚:“为了扳倒我们,甚至不惜害了自己的女儿?”洛未谙一愣,直直朝南兮门主看了过去。后者一阵沉默,竟真没有否认。想起女儿,仿佛又变成了那位苍老了十几岁的老者,再睁开双眼时,闪过狠厉的矍铄:“繁思是为了大义死的,她死的不愿。日后投胎,定然不俗。”洛未谙胸中一荡,忍不住骂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我有病,我能有什么病?”“你连自己女儿都会害,还不是有病?”“是的,”南兮门主冷笑道,“我害了自己的女儿,嫁祸给你,是因为半月前拿到密报,得知你们西乌门的秘密。当时便联合了其余两个门派,出谋划策。”“当时你们西乌门,实在太强了,自身不俗,还有皇室傍身。就算我们三个门派联合起来,也不一定能敌过。所以我们制定了三步,来削弱你们的力量。”“第一步,便是让洛未谙身败名裂。”要是最终讨伐者,当属洛未谙,只能让更多的人讨厌她,才能让更多的人结盟。“第二步,是游说你们西乌门弟子,知道你们的丑闻。”当时是,南兮门主说了这句话,原本站在娘亲和她身边的一众弟子,突然变了神色,走向对面的阵营中去。娘亲的脸更白了:“是我们西乌门……对你们不好吗?”“不是不好……”有的弟子突然倒戈,面露愧疚,却在大道、真理和如今的局面面前,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但您确实隐瞒了我们小姐的事。”“如果再不阻止您,我们也许也变成了小姐的祭品。”娘亲单薄的身子,于风中飘荡了一下。“做好前两步,几乎便成功一半了。这第三步嘛……你也看到了,”南兮门主遥遥一指,指向这单方面倒戈的战局,“联合另外两门,依旧站在正道方向的弟子,将你们打个措手不及!”西乌门,依旧是那个青山水秀的西乌门。这块儿她日常爱捉鸟的地方,还留有她往日的欢声笑语。但现在,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远处不是修炼的声音,而是刀剑入腹的刮耳,还有心疼。“所以赢尘,”洛未谙脑子顿了顿,慢半拍地思考,“今日飞升是因为……”“赢尘?你现在还有心思惦念着赢尘?”南兮门主似乎很新奇,“这孩子倒是个意外。”为了这个意外,花费了他不少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