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时既不好直接对她本人逢迎,那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从她家姐妹来迂回留些善意,以便日后好相见。这些人,变得也太快了!于氏不由忍了忍气,心中冷笑道那陶曦月今日被安王架到了风口浪尖,万一安王那边又撤了,到时只怕这侧妃的下场更惨。十分不屑旁人急吼吼地巴结。王大娘子也有几分不自在。吴大娘子显然也是心里明白的,沉吟片刻,倒是神色如常地朝陶新荷问道:“三姑娘可好了些?”像是态度未变,但又并不冷淡。陶新荷虽想不到这么多弯弯绕绕,但她却直觉地晓得这时候不适合顺杆往上爬,于是立刻乖巧谦逊地摆摆手,婉拒道:“谢娘子们关心了,我坐在这里正好敞一敞,反倒舒坦些,不碍事的。”陶云蔚却突然站了起来。众人随即诧异地朝她看去。只见她转向吴大娘子含笑微微一礼,说道:“诸位娘子们请稍坐,我先亲去把盏还了来。”陆玄是亲自来送的脍,现下陶云蔚再亲自去还盏,这是应当的礼仪,旁人听了也不觉得有什么,更不可能出言为难。陶云蔚就带着杏儿过去了,临走前给陶曦月递了个“稳住”的眼神。她极力按捺住心中急切,以尽量从容的步伐沿岸走到了陆玄面前,还没开口,他已说道:“坐。”陶云蔚道:“我来还盏。”言下之意就是不便久坐。正在钓鱼的陆玄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复又看向水中动静,笑笑说道:“一块未动,还什么盏?”言罢往旁边示意道,“先坐,待会再给你弄些新鲜的吃。”陶云蔚原本也是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他,想着该走的过场也走了,便是有人注意着这边也该看得出是陆大名士要留她说几句,她自然从善如流,于是隔着几案端端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许你再问三个问题。”陆玄像是知道她的来意,径自直截了当说道。陶云蔚早有准备,开口便问:“你知道安王今日要来?我是说,来我们这里。”“不知,”他说,“猜的。”陶云蔚刚想问他是怎么猜的,话要出口又想到自己只有三个问题的机会,于是连忙打住,默默算了算,决定暂时搁置。陆玄不动声色地撇眸朝她看了一眼,唇角隐笑。“那,”少顷,陶云蔚又开口问道,“藏钩之戏是怎么回事?”她吃一堑长一智,这回有意往大了问,这样待会再追究细节时便可理直气壮不算在三个问题里了。她如此想着,暗暗给自己点头。谁料陆玄这次倒干脆,头也不回地坦然便道:“还能怎么回事?自然是为防着安王牵累左右,所以先把你捞出来。”陶云蔚一愣,几乎是瞬间,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感受又再猝不及防地涌了上来。她下意识攥紧了手心。“你……你……”她觉得自己很清楚下面要说什么,可不知为何,开口时却迟迟找不到顺下去的思绪。眼见陆玄转头看来,她忙用力咬了下嘴唇,旋即飞快说道:“你既要捞,怎地又不一起捞?”陆玄愣了愣,被她给气笑了:“你当我三头六臂,管得着那么多人?捞你这个最爱撞墙的便得了,你家三妹那个傻的自有元瑜去操心。至于你二妹,左右已是安王府的人,她既是崔氏引荐,安王再如何也不会当着众人打崔家的脸——他今日来,要么是为表忠心连崔氏引荐的侧妃也要拒掉;要么就是反其道而行,选一个门庭无威胁,但背后又可与崔氏保有联系的女子为正妃——侧妃名录上那几个,除了你家二娘,还真没有第二人。”陶云蔚心绪尚未平静,冷不丁听见他嘲自己姐妹,想也不想就怼了回去:“你才爱撞墙,你才傻。”陆玄见她突像只炸了毛的猫,觉得无奈又好笑,说道:“我说这么多,难为你光逮着这两句听了。”她此时回过神来,也觉得自己这冲动来得莫名其妙,好像先前那片刻情绪全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也不知到底在慌什么、气什么,连问他为什么不一起捞人那句都是那么蛮不讲理。“抱歉,是我心急了些。”陶云蔚默默正了正心绪,对他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今日是故意带那只鸟来,为的便是以‘天意’克‘天意’?”陆玄将鱼竿递给不为,回手拿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说道:“不然你当真以为他闲得慌,绕那么大一圈来遛鸟?”陶云蔚尴尬道:“我之前不料他也是这么有城府的。”又说他,“你先前不也让我不必管他是怎样的人?我就以为他无甚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