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在的,这个场景和他所想的差距可大太多了。
“等等等等……”
大脑宕机不妨碍他抬手握住那个丝毫没有分寸感的手,与他的距离无限趋近的云宫律并不反抗他的行为,只是温和的笑了笑。
是真正意义上的,温和的,类似于看到很有趣事情的会心一笑。
云宫律轻笑道:“……十年前的你,可爱的有点过头哦。”
降谷零梗了梗,下意识反驳:“可爱什么的……等等,”
他慢半拍的在云宫律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他所想的事情,惊愕抬头:“十年前?这里是十年后?!”
云宫律挑眉不语,没有在第一时间予以回复,被人捉在掌心的右手食指挠了挠对方的掌心,却被握的更紧。
降谷零借着右手作为支点严肃神色,将对方拉的更近了些,却不是一个合乎时宜的弱势角度,气势上反而居高临下:“这是怎么回事,看你的样子显然是早就知道吧。”
降谷警官开始认真办案了,云宫律歪了歪头,索性也没有特地去挣脱右手的钳制,只是抬腿坐到了降谷零另一头,耸了耸肩示意他看向窗外:“这里是十年后的彭格列联盟驻地,非要追溯的话,这里是西西里岛。”
所以十年后他和云宫律在一起了?降谷零顺理成章的想到了这里——看这个架势,两个人的感情生活甚至非常稳定,云宫律躺在他腿上的时候没有任何警惕的意思,那是在极度放松的环境下才会拥有的姿态。
更何况云宫律是杀手出身,在此前两人的任何一次相处之中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绝对放松的情态,连带着他都不由自主的松懈了几分,甚至没能在察觉到环境改变的第一时间拔枪控制局面,现在只能尽力挽回属于他的优势。
降谷零面色一沉,他是如何来到十年后的,他会来到多久,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里的理由一概不知,堪称两眼一抹黑的天选开局——尽管询问身旁的云宫律大概率会得到答案,但他需要付出什么显然也有待斟酌。
联系到先前两人在大楼上的打生打死,他不得不怀疑是未来的他为了云宫律叛离了信仰才会待在彭格列的驻地。
……不,还是怀疑是幻术作祟吧,叛离信仰改行混黑不管怎么看都完全不会是他会做的事,就算世事无常,降谷零也绝不愿意相信未来的他成为了一个无可挽救的恋爱脑,与之相比他还不如成为理想道路之上的殉道者。
退一万步来说,他真的叛离了信仰才是违背了自我,云宫律不可能会喜欢那样的他,身处不同阵营却依旧被彼此灵魂所吸引才是横亘在他们之间不可跨越的冥河。
却也是他们为彼此着迷的缘由。
身旁传来一声气音组成的轻笑,降谷零立刻将自我从沉浸的思绪中拉出,蓝灰色的眸子如出鞘利刃一般划向了云宫律,警惕程度堪称满点。
“诶,别激动。”
云宫律双腿交叠,前躬身子将另一只空余的手支在膝头撑起下颌,漂亮的紫色眼睛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投映出璨璨光泽,笑意盎然。
他歪着头,用一种调侃意味浓郁的语气勾勾缠缠的道:“放轻松,我又没有恶意,你也在这里待不了多久…”
说着他抬眼望向一边墙上的挂钟,心中估算一瞬:“顶多再有个……一分半,你就该走了。”
语气中蕴含的情绪兴致急转直下,云宫律在一瞬间变得意兴阑珊了起来。
至少看起来是意兴阑珊。
降谷零皱眉,敏锐的从他的话语中察觉到了意味深长的另一层意思,忙不迭的追问道:“去哪儿?”
“谁知道呢?”
云宫律却低下头去不肯看他,除了一开始声称自己是洁癖他没有任何要将这个满身狼藉的爱人从沙发乃至高楼上丢下去的意思,此刻更是抽出手来拨弄起了降谷零腕间的项链。
云宫律抿了抿唇,心不在焉的补充道:“说不定是去和我约会?”
降谷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他的眉宇依旧紧锁,虽然知道屋内现在最显而易见的信息源就在他面前,可逼问绝不是一个好法子——更何况,现在也没有充裕的时间让他去从云宫律嘴里撬出他想要的东西。
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蓝灰色的眸子微眯开始逡巡这间客厅中的东西,这里显然是两人生活,大多数生活用品都是成对出现,降谷零对此没有兴趣,却在看见墙边立柜上的照片是欲言又止:“等等,那个是——”
砰——
还没来得及说完,弥散的烟雾再度出现,云宫律收回漫不经心的样子,神色复杂的坐直了身子,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立柜。
立柜顶上零零散散的摆着几个装有合照的相框,有彭格列的有同盟的有侦探的也有属于友人的。
萩原研二等人的身影也在上面。
大概是看到了,云宫律收回目光,没有去看静默着出现在他家沙发上的第二位不速之客,转头蹲下身子从矮几下摸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枪。
检查弹夹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合上弹夹,拉下保险栓,食指轻扣住那处扳机,
转过身子站起来,云宫律看着躺在沙发上的,沉默昏迷的降谷零,黑洞洞的枪口对上左胸口。
也可以说是,波本。
其实看见了也没什么,云宫律漫无边际的想着——反正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反正很快降谷零就会明白一切,随即拨动命运的轮盘,来一场属于他的豪赌。
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