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托运的行李,忘了取了吗?”办事员问。
“……我没有行李。”季凡灵低声说。
她孑然一人。
办事员似乎已经是个老巴黎通了,在车上一直热情地给她介绍法国的景色,推荐给她好吃的餐厅,吹嘘九州集团在法国的业务多么顺利。
他说话的声音好像没有意义的嗡响,一直在她耳边震颤。
女孩抬起眼,车窗外是沉重晦暗的沉重云层,空气潮湿闷热,铺天盖地的大雨泼在车窗上,砸出沉闷的声响。
“……这雨,下很久了吗?”她低低地问。
“哦,从昨天晚上开始下的,”办事员挠了挠头,“哈哈,是下挺大的。”
可是他不喜欢雨天。
她死的那天,也是一个雨天。
情绪就从这一刻开始决堤。
车停在酒店外面,被保安拦住,不让进去了。
办事员按下车窗和保安交涉,翻找自己的工作证,然而后座的女孩却推开了车门,义无反顾地冲进雨里。
“诶,诶季小姐!”办事员急得探头大喊,“等等,你等我送你进去……你至少拿把伞!”
暴雨倾盆,她冲进雨里的那一瞬间,错觉好像冲进了十多年前的那场暴雨。
进酒店以后,她已经浑身湿透了,坐电梯到了楼层,她冲出电梯,跑到房间门口。
心跳声重得她眼前一阵阵晕眩,直到这一刻她才停了几秒。
她抬手敲门。
“谁?”一声冷冷的问询。
门里传来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她知道傅应呈在透过猫眼看她。
可是过了几秒。
他还是没有开门。
季凡灵又掏出手机确认了门牌号,再一次敲门,这次很快门开了。
男人身上穿着极体面矜贵的黑色西装马甲,似乎正准备出门。
他目光低垂,漆黑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试探地问:“季凡灵?”
他做了个很奇怪的动作。
他伸出手,用屈起的指节,轻碰了下她湿透的发丝,拈了下自己手指上的水珠,脸色瞬间变了:“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的?”
傅应呈探身,往走廊两侧看了眼,伸手越过她关了门,又低头看她,急声道:“你一个人来的?!”
“……傅应呈,我有话跟你说。”季凡灵低声道。
“你怎么能淋成这样,谁送你过来的?这个点你坐的是凌晨的航班??”
傅应呈冷怒至极,转身大步走回,单手拎起自己的行李箱,放平在架子上,快速拉开拉链,从底层翻出自己的毛巾,走过来想给她擦头。
季凡灵定定看着他的动作,好像有一万句话堵在喉咙里,堵得她好像要炸了。
她想说我看到床头柜里的照片了,她想说我已经知道你等了我十年,她想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这样的人。
她想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失约了,对不起我在不知道的时候就伤害了你。
为什么一句都说不出口,为什么她该死的一句都说不出口!
她都千里迢迢飞来见他了,她为什么还是不能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
窗外雨声喧哗。
“……傅应呈,我喜欢你。”雨水从额发上淌到脸上,季凡灵强忍着情绪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