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今日要出门,公子穿得格外讲究,白裳上用金线绣着繁复的纹样,发冠则换成金玉冠,通身矜贵。
好看倒是更好看了。
但让人觉得比往日还不好接近。
程令雪破天荒地见礼。
“公子好。”
公子看着她,似乎不认识她。
程令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那样怪傻里傻气的,乖乖端回往日清冷。
二人来到水榭。
姬月恒静坐看花,手中的玉箫百无聊赖地转,程令雪则盯着那双手。
不觉间竟看得呆了。
身前传来公子的淡语。
“不是说了,不可以偷看么?”
他怎知道她在偷看他?!
程令雪不信他后脑勺长着眼,不予承认,扭头看向别处。
公子只轻笑了一声,微微侧过身,目光仍在花草上,手里玉箫却已递到程令雪身前:“用这个试一试。”
萧光华莹润,雕工精细,一看就赔不起。但程令雪不忍扫兴,小心接了过来,萧上残存着公子的温度。
让她有种她摸了他手的错觉。
感觉……有些别扭。
她趁公子在看水,悄悄擦了擦。
随后程令雪用感知剑法的方式转萧,可长指一转,却再次失手。
如此往复,直到第五次时,公子头也不回,不解地自语:“我不大明白,习武之人不应转得更快么?”
程令雪也不明白,为何公子分明没看她,却什么都知道:“您怎么——”
话到一半,顺着公子的视线,她看到如镜水面上映着另一个她。
公子后脑勺的确没长着眼睛。
他只是心眼子多。
那他是不是也看到了她嫌弃擦手的动作?程令雪决定先发制人,一本正经地胡诌:“属下本以为是自己手上沾了露水容易打滑,接过萧时,还特地在袖摆上擦了擦手。现在才明白,属下转不好玉箫,是因这箫太贵,担心把它摔坏。”
随心所欲惯了,姬月恒一向没有耐心听别人说太多话。
但少年的反差格外有趣。
他听得认真,待少年说完后指尖轻点扶手,温声道:“不必解释,我其实,并未看到你嫌弃擦手的动作。”
程令雪:“……”
这话不好接,还是装傻好了。
。
下晌,前院来了好些个人,是奉姬家大公子之命来给姬月恒汇报江南产业的掌柜们。他们聊完账目后便走了,却留给姬月恒一堆待看的账簿。
“交给我,不觉得荒谬么。”
室内,沉水香从五层博山炉中袅袅渗出。姬月恒坐在书案前,手执玉箫,萧管末端停在账簿上。
“他这是什么意思?”
亭松知道原因,大公子是怕公子太闲会生出不必要的玩心。“大公子待公子如兄如父,用心良苦。如今夫人也寻到了彻底解毒的法子,公子将来可是要长命百岁,娶妻生子的,的确得早做打算。”
“如兄如父,用心良苦。
“长命百岁、娶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