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武,你什么?时候回学校哇,没有?你在的日子我们上学都觉得好无聊。”
孔武正夹着菜,筷子停了停,语气认真地宣布一个消息:“我不准备去学校了。”
“那你要去哪?”一帮人停下?筷子,看着他异口同声地说道。
“深圳,”孔武又喝了一口酒,“我一把年纪了也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在学校待了,准备出?去闯闯。”
他咳了好几声用力说出?这句话,嗓子火辣辣的。
陈羽洁关心?地问道:“我记得你说你妈妈在深圳,去投靠她吗?”
任东摇摇头,眉宇闪过一丝落寞:“我其实一时虚荣骗了你们,我也不知道她现在还在不在深圳了,我想去找她。”
孔武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在工地上干活,意外从脚手架摔下?来死了,家里骤然失去一个顶梁柱,加上本来家里日子就穷苦,孔武妈妈撇下?还在嗷嗷待哺的孔武外出?打工,但后来再?也没回来过。
是奶奶靠着摆摊和?各种?收废品把他拉扯长?大,大部?分奶奶为了生计顾不上孔武时,都是邻居在帮衬着,可以说,孔武是吃百家饭长?大的。祖孙俩相依为命,加上街坊邻居多有?照顾,他们才能好好地活下?来,孔武是这么?踉踉跄跄长?大成人的。
后来,孔武听说自?己的亲生妈妈在深圳打工,他就一直想去找她,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看到他会不会惊喜。
如今,奶奶去世了,家也没了,孔武也没有?待在北觉的理由了,人总要长?大,总要出?去闯一闯。
“什么?时候走?”任东冷不丁地问道。
“下?午。”孔武说。
“下?午?”徐西桐和?陈羽洁再?次吃惊地说道。
“嗯,下?午四点的火车。”孔武举起杯子朝大家干了一杯酒,笑着说道。
“我们送你。”
“好。”
孔武的东西早已收拾好,一个简单的黑色背包装着他所?有?的家当,他准备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奶奶,她的黑白?照片摆在案头,正慈祥地注视着他。
孔武放下?背包,朝着奶奶跪了三个响头,一个比一个响,他盯着奶奶的照片,空气中灰尘浮起,一切是那么?安静,他的嗓音哽咽:
“奶,我走了,你别担心?。”
“我会回来看你的。”
一行人送孔武到火车站,天气炎热,地板暴晒得发烫,几个在车站拉客的摩的师傅正躲在树影下?乘凉,一看见出?站的乘客,脚撑一打,骑到对方面?前,用熟悉的方言吆喝着:“贸易市场走不走?八块钱。”
“走走走,我五块钱。”摩的师傅开始了抢客。
他们送孔武进车站,检票口在二楼,一帮人在一楼候车厅送他,这个季节,候车厅只有?几个零星外出?打工的中年男人穿着工服坐在那里休息,落地风扇转得轰轰作响,厕所?传来一阵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