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护士摘下口罩,摇了床铃。没多久,一个人接通了电话。“姐,三床旁没人,你有空没?过来看看?”那边的人一口答应,之后没了声音。沈惜张张嘴,长时间不说话,有些沙哑:“不用。”护士给她换药,并劝说道:“你一个人怎么照顾自己,还是叫个人吧,我们主治医生跟我们也熟,放心吧。没事的。”沈惜总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拿这个自来熟的护士没办法。她只好眼不见心不烦,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关上门后,整个房间重新安静下来,沈惜忽然有了一些困意,她在逐渐想进入白色梦中之时,耳边迷迷糊糊多了一个声音。“你怎么在这里啊?”声音带着叹息,沈惜在梦里也想象出那个人的脸是皱着眉头的,想起身抚平。她见过太多人对着她皱眉头了,不想再看到一个想象中的人也对她有这样的表情。那个人影又变得模糊,沈惜愣了半天,第一次有了想追过去的念头。“喂!等等!”她抬腿向那个方向跑去,眼前的光刺眼明亮,她就那么追赶着,忽然之间睁开了眼睛。是梦?好久没有梦到那些白色情景之外的事情了。沈惜想直起身子,舒缓一下身体的麻木。“饿不饿?”忽然,那个在梦里的声音重新在屋子里响起,沈惜瞪大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一珺姐”程一珺利落的短头发,她把熟悉的白色跆拳道服变成了白色大褂,上面挂着一个崭新的胸牌,上面写着一一xx附属医院外班医生。沈惜一时间有些紧张。“你怎么在这?”程一珺在这里,是不是代表程魏哥哥也在,那是不是被她威胁过的鹿琛也在?沈惜时隔五年,终于不敢面对那个被她辜负的名字。那个哥哥总是一脸认真,对自己哥哥也是,对自己的事情也是,尽管总不引人瞩目,但是他眼中的星河,却总是闪闪发光的。“你们都来了吗?”程一珺摆摆手:“我是跨省来做交流工作的,在这里出差几个月,一来这里实习,就看到了你在这,也算缘分?”“他们不在这,你不想说我也不会提,多少年了,有结局早就有了,你何必呢?”她指的是沈惜手上的刀疤,眉目之间全是心疼。那也是从小接触到大的妹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总归有感情,看着她自己这么糟蹋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沈惜缩回手,一时间触碰到针尖:“嘶”程一珺低下头按住针管:“慢点。”沈惜说:“你觉得我何必呢?”“小时候我总觉得我哥哥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他带着我玩,给我好吃的,就连我爸妈不在的那段时间他也是尽心尽力的保护我,我就觉得理所当然。”“但是这些年,我也一直在为自己错误买单一一我哥都不爱跟我说话,我也不知道他只是对我这样,还是对其他人都这样,我在他眼里看不到我的影子。”“那么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什么光彩,每天按部就班的生活,工作,我都要无聊透了,但他也能忍。”沈惜抓着自己胳膊,有些颤抖:“我就在想,他是不是不想要我了,我作为这个家的累赘,不想要也是正常。”“可是,我就这么一点私心,现在满足了为什么也感受不到高兴?一珺姐,”她眼眶湿润了,“我该怎么办?”程一珺沉默了好久,她一下一下的拍着沈惜的后背,叹气。“你可能不能理解,但是有时候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放手,祝福才是常态。”“你哥哥的幸福,你要去祝福,而不是搅和。”沈惜现在也不是小孩子了,对这些道理很懂,她沉默了好久,终于在黄昏来临之际,抬起头。程一珺递给她一杯牛奶,试图转移她注意力:“几年不见,越长越漂亮了。”沈惜端着牛奶一饮而尽,再张开眼,眼神里多了一份坚定。“姐,我决定了,我会跟我哥道歉,也会付出行动去弥补,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一直无聊下去了。”她真的不想在白色的空间里将自己与哥哥埋葬。最起码要给还哥哥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病房门外,一个男人靠在墙上,他黑色的衬衣肩膀有些潮湿,大概是医院外的雨水滴落的,头发长时间不打理又变得长起来,在成熟男人的气息之间,隐约藏着当时的年少气息。他手里的饭盒热气腾腾,男人却不觉得烫手。口袋的手机是崭新的,现在能用一个月赚到的钱交完医药费之后还能买的最新型手机,上面还带着华纳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