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那个,”云礼似是真困了,几秒后才细不可闻地叹息,“我怕认识你只是一场梦,醒来我就回到江朔……然后发现,世界上根本就没你这个人……”
真是个天马行空的小孩子。
程酌按住他微凉的手背,大手传递去无比鲜明的热度。
云礼受到安慰,呼吸越发平缓,再没说什么支离破碎的傻话。
身为敏感的艺术家,程酌不至于感受不到少年对自己的与众不同,可云礼本就与众不同,以至于让他无从判断更多,也不忍轻易亵渎。
无声地侧过身,少年于朦胧月色下的睡颜安宁如梦。
程酌伸手勾勒过他的眼角眉梢,又视若珍宝般地轻捧住那可爱面颊。
“早些长大,好不好?”
心中情不自禁地这样催促。
问后,过盛温情竟像泉水找到了裂缝,顷刻涌出,泛滥成灾。
无名无分的浪漫让程酌入了迷魂阵。
他缓慢凑近。
再近。
极近。
最后,终于轻轻吻上云礼的额头。
二零二四年九月十五日晚上二十一点钟。
我们的距离已为零。
不知过了多久,程酌才稍微离开,依旧认真凝望,只觉得唇间残留着光滑温软的触觉。
做这样的事,很容易被误解为纯爱之神附体。
……如果不是下半身和心脏一样激动的话。
独醒之刻,程酌卸掉眼神里最完美无欲的伪装,完全坦诚于自我的神色,反倒显得野性难驯。
成树
东港残酷的热浪忽杀了个回马枪,永安寺亦被笼罩在烈日之下。
偏偏中秋这日户外活动很多,信徒中的老年人苦不堪言。
云礼虽也不太适应极端的气候,但总归年轻又热心,在禅院里跑来跑去,帮忙干了很多活。
他习惯被照顾,但也不惧付出。
程酌见少年被晒到通红的小脸和几乎湿透的禅衣,内心实在愧疚,费了些功夫才买来冰镇矿泉水安抚:“歇着我来,天气太糟糕了。”
“没关系,我们一起干快一些。”
云礼并不在意,松开扫把后无辜地展示了下脏兮兮的手心。
程酌只得拧开盖子,小心喂他。
云礼也是渴极了,眯着眼睫努力吞咽,原本白皙细腻的皮肤泛红沁汗,颇为可怜。
等少年喝够,程酌才用面巾纸轻轻擦拭他的额头。
不料云礼却躲开,蹲在地上把那些树叶和浮土用手抓着往垃圾袋里塞,丝毫不在意优美的双手被糟蹋成了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