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他每做一个动作,手背都会擦过沈雁的衣服。
因为把外套给了他,沈雁身上只穿着一件长袖衬衫,只隔了一层布料的体温很容易传递过来。
于是动作放慢——
只是放慢,没有停。
齐誩觉得自己找了一个相当拙劣的借口,放任自己的私心。
他已经习惯了雁北向的声音和沈雁的人同时出现,两种印象之间的界限开始模糊,再分不出谁是谁。
在这个狭小的车厢内,感觉比在那个屋檐下更靠近他。
或者说,并不是物理上的距离缩短了。是想要靠近的想法变得清晰了。
虽然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但他有许多借口可以用。譬如雨水的冷,譬如对方的暖,譬如在车里停留的半个小时的短暂。
又譬如,他还没好的病。
齐誩感到一丝微微晕眩,他把这归为另一个借口。
出现发烧的症状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他靠在座位上,意识里涌上来即将昏迷的感觉,他忍不住把眼闭上,暂停思考。
从手背那里传来的温暖像麻药一样,身体从那里开始变得麻痹,大概连喉咙也无法幸免,呼吸因此有些不受控制,有些急促。
为了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他重新睁开眼睛。
视线刚刚好落在车内的后视镜上,看得到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估计也看得到他,因为两个人的目光正好在镜子里碰上。
齐誩一惊。
手下意识放开小猫,倏地从沈雁身前抽出来!
还来不及完全收回,沈雁的手突然一抬,在半空中牢牢抓住了他的手。
长年在手术台上执刀的手指坚韧有力,看似很轻的动作,竟完全挣不开。
齐誩的手则仿佛被卸去力气,一时间失去平衡,顺着沈雁往下一扣的动作落在两人中间的座垫上。
雨还在继续下。
计程车的电台频道里正在播放一支陌生的钢琴独奏,曲调悠长而宁静,很适合搭配车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一起聆听。
计程车司机似乎沉浸在音乐里,轻轻哼着节拍,余下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方向盘上。
小归期则置身事外,自顾自舔着爪子。
齐誩的背脊绷直了。他想稍稍坐起来,挪到一个靠近车窗的位置。可他现在连坐都坐不起来,不仅膝盖使不上劲,脚趾头也是软绵绵的不听使唤。
所有的知觉似乎都集中在右手上。
感觉自己被握住的不是手,是心。
因为心脏一瞬间急遽紧缩,有种被人牢牢抓住的错觉,剧烈的心跳扑通,扑通,一声盖过一声,甚至带来了轻微的耳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