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念应了下来,边走边瞧着自己手上模样奇怪的两本书,竹简只有她的巴掌那么大,看起来是新制的,边角尚未磨圆滑,董念握在手中时还觉得有些割手,另一本书线装订,但看起来已经残破不堪了,约莫是某本古籍吧。董念也看不大懂其中文字,叫了辆马车来,要从西半城悠悠晃晃到东半城去,董念跳下马车时只觉屁股墩儿都要磕出月球地貌了。拍了拍脸,驱散苦闷夏日午后的倦懒,打起精神进了韦南山所说的茶馆,一走进去果然如她所料,压根就没什么客人,董念这才开始怀疑韦南山前面说的压根就是瞎编,最终目的其实就是让她来当这个跑腿的。她径直走到柜台前,音色清丽:“老板,可有酒酿桂花圆子?”老板是上次见过了,据韦南山说可是抠门了呢,这会儿正是仰着头打着鼾,忽而听到有女子声音,一下清醒了不少,“桂花圆子?”“是呀!”董念满脸期待的瞧着那老板。“姑娘现在就要?”那老板眨了眨眼,见董念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说到:“是啊,现在先给我上一碗吧。”“那请这边稍坐。”午后的生意不好做,老板立马来了精神,扯着嗓门喊着:“张麻!张麻!来一碗酒酿圆子!多放点儿桂花!”喊完后,老板过来为董念倒了一杯茶,“嘶——姑娘我们是不是见过?”我们是不是见过……这种台词怎么出现在这种地方,让董念有点措手不及,“哦…哦哦,我是那天和韦山长一同离开的,我弟弟正拜读于他门下。”她捧着茶喝了一大口,“对了。”她从衣袖里掏出巴掌大的竹简递交给茶馆老板,“这是韦山长托我给您带的。”茶馆老板本来就是个板着脸的人,接过了竹简也没见他表情有什么变化,他将竹简抄进衣袖里便走动开,“我去催催他们给姑娘准备的酒酿圆子如何了。”不一会儿,脸上很多麻子点儿的张麻端着碗白瓷碗出来,“姑娘慢用。已经凉了很久了。”汤品盛在白瓷碗中,似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上面飘着几朵桂花,董念端起来轻嗅,长叹:“真是好香啊!”放下碗便迫不及待的品尝起来,不稠不稀,米酒的香气与桂花蜜酿融合得恰到好处,糯米圆子也是细腻弹呀,此刻吃起来,恰是消暑利器,董念先前刚忙活完就被韦南山拦着出来跑腿,此时不一会儿就将一碗酒酿圆子给解决了。满意的打了个小酒嗝,趁最终尚有桂花香气,屋外头阳光还没冒出头,董念拿着古书又来到鹿鸣书院门口。灯笼未待董念抬手敲门,门边从书院里边打开了,两人互相把对方吓了一跳,那边先开口了:“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我书院门口?”董念后退半步,听到俏生生的问话便抬起了头,是一个生的一副女相的少年郎,大大的眼睛在瓜子脸上,上下打量着她,活像一头灵动的小鹿,董念这一看对方生的可爱,眯眼一笑,温和的回话:“我姓董,这会儿是受南山书院韦山长所托,来替他交一物给你们书院的秦夫子的。”“秦夫子?韦南山?可当真?”“自是当真。”董念见少年郎还一副怀疑模样,接着说了一句打趣他:“你看我也犯不着顶着大热天的跑半个城就为了来胡说八道吧。”恩,有道理,那少年点点头,眼神里这样说。“那你随我进来稍坐片刻,我去叫秦夫子。”少年含着胸走在前头带路,董念从后头看觉得这少年和自家秋秋差不多年龄,个头上矮了一头,看来她养子果然有方啊。那少年大抵是个欢脱的性格,一路上耐不住寂寞,东瞧瞧西看看的,和董念闲聊起来,倒是让董念知晓了他的名字,“我叫秦…时!董姐姐直接叫我秦时就行了。”“好啊,秦时。诶,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玉兰居,秦夫子休憩之所,诺,就在前头了。”玉兰居啊,董念伸长头看,前面的确有几棵玉兰树,像是外面的玉兰林也蔓延到了书院里头来,转了个弯,便看到玉兰居这三个字了。秦时轻车熟路地提了茶具过来给董念沏了壶茶,“秦夫子说读书人刻苦读书,应和粗茶,还望董姐姐不要介意这茶不合口味。”“什么不合口味啊?”这说话声由远及近,中气十足,原是秦夫子正背着手走进屋来。原来以为这秦夫子是个和韦南山差不多大的老爷爷,现在亲眼一看,竟是个鬓发初白的老大叔,身姿挺拔,杵在那儿就有一股读书人的风骨,常听人说秦夫子教学严苛,董念见他眉宇之间不肯放松,心中对着传言信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