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日您才说,我来闯楼,也算解了您一块心病?”戚寸心恍然。周靖丰点点头,又兀自打量她,笑着说道,“但你可不要以为,我真是看在他裴寄清的面子上才让你过关的。”“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周靖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你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知,但你自有你的长处,白纸嘛,未经濯染,坦坦荡荡,这便足够。”离开九重楼时,又是砚竹将戚寸心送至楼外。戚寸心惦记着那天砚竹给她的酥糖,还有刚刚那颗珍珠,她发现砚竹喜欢金银首饰和这些漂亮的珠子宝石,就干脆将自己发髻间的步摇摘下来,斜插在砚竹的发间,“师姐,真漂亮!”“还有还有,”戚寸心把自己布兜里油纸包裹的各种糖果都拿出来塞到砚竹手里,“这些都是我最喜欢的糖,可好吃了。”砚竹笑得开心,伸手又去摸戚寸心的脑袋。戚寸心摘了步摇又被她摸脑袋,发髻散散乱乱,可她也不计较,只朝砚竹笑。回到紫央殿内,戚寸心才发现谢缈已经回来了。“你被打劫了吗?”少年坐在廊上翻书,抬眼瞧见她显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发髻间一件饰物也没有了。“我都给师姐了。”戚寸心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少年也不翻书了,伸手去拨弄她的头发,“我赶着回来叫你起床,可你却去九重楼了。”他语气有点闷闷的。“你走的时候也没叫我呀。”戚寸心望着他。“是你睡太沉。”他的手指穿过她乌黑柔顺的长发,目光却停在她鼻梁上的那颗小痣上。也许是忽然想起那个在檐上相拥的夜晚。“我们看月亮看出风寒的事连先生都知道了,他还说我们荒唐,缈缈,以后我们别……”戚寸心话说一半,却忽然被少年捧起脸,只是那么一瞬间,他轻轻的一个吻落在她鼻梁殷红的小痣上。她一下大脑空白,连自己要说什么也忘了。脸颊烫得厉害,她看清他那一双微微弯起的眼睛,她一时间呆愣愣的,反应过来后,她猛地转过头,果然瞧见廊下有几名宫娥正朝这边望过来。她的脸红了个透,羞窘得不行,拿起桌上的书就去盖他的脸,“缈缈你做什么?”少年一低头,书便落在他膝上。“只准你这样,我就不可以吗?”少年有些羞怯,又疑惑地问她。“我没有,你不要乱说。”她撇过脸。“我是跟你学的。”他却认真地说。“谁让你学我的?”她小声嘟囔。“堂兄,凤尾坡怎么会忽然钻出来什么活口?”李成元才接了侍女递来的茶碗,也顾不上喝。“我怎么知道?”李适成冷哼一声,把玩着手里的两颗核桃,“你要实在想知道,你不如问赵喜润去。”“这个赵喜润平日里一声不吭的,谁知他竟私下查起了凤尾坡的事儿。”李成元眉头紧皱,闷了口茶,“堂兄,你说他到底是谁的人?”“还能有谁?”李适成听着戏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词,“你当那位裴太傅真忍心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被处斩?”“那凤尾坡这事儿是否真有蹊跷?可我没有收到什么消息啊。”李成元哪有什么心思看戏,他内心里焦灼得很,总觉得有些不安,“此事又交到了太子手中,只怕裴南亭是死不了了。”“我早同你说过,不要急着去招惹太子,”李适成掀起眼皮瞥他,“他在北魏六年,莫说是你我,便是当今陛下怕也不够了解他这个儿子,今日下朝后,我去九璋殿拜见陛下,你可知他怎么说的?他说太子是储君,需要这个机会历练历练。”李适成苍老的面容上皱痕遍布,一双眼睛却精明尖锐,“原以为陛下最疼的应该是二皇子谢詹泽,但如今看来,陛下似乎对他这个小儿子格外宽容些。”半晌,他露出来一个笑,“怪不得窦海芳今日上奏要定裴南亭的罪,看来是阳春宫的贵妃娘娘着急了。”“如今九重楼的少主成了戚家那孤女,陛下又承认了她太子元妃的身份,敕封金册都送去了,堂兄,所以我说嘛,我们就该站在太子殿下这边。”李成元到此时仍觉得自己当日所为极有远见,只是太子性子喜怒无常,令人看不真切。“你别忘了那戚氏女的祖父和父亲是怎么死的。”李适成冷冷瞥他,“你如今要投效太子门下,也得看你当年所为之事还能不能瞒得下去。”李成元听了,面上犹疑,“戚永旭父子已经死了,此事……应该不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