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玹神情一时有些复杂。但镇宁君身骨懒洋洋的,下颚微抬漠视着前方,在君上面前直言不讳的对温玹道:“殿下可别嫌我等不顾安危。在下包括向麟君等人在内,身为人臣,自是得学会讨君上欢心的,即便所处权位再高,那也都是王室恩赐,应当懂得回报不是?”“何况区区斗兽而已,于我们这些武臣而言,不过是闲暇玩乐打发时间罢了。”镇宁君说着,又瞥向温玹道,“但殿下原本是我虞阳贵客,在下自然是尊重殿下意愿的,若是不想斗兽,那便不斗也罢。”“只是……世有传闻,都说东靖六殿下天资聪颖,修为卓绝,所以在下也着实想亲眼见识一番。”赫连玉唇角又挑了挑,眸光精细幽然道,“小小意愿,殿下应当不会扫了在下的兴致吧?”话已至此,镇宁君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镇宁君连镇两朝,权大势大,虽不至于敢在国君面前放肆,却也不会真的将温玹这样一个没有实权的后生小辈放在眼里。温玹虽出身大国王室,又是家喻户晓声名响亮的人物,但实际上无论他的天资和师承给他带来了多少虚名,也掩盖不了他其实只是个王室六子,又归国不久毫无威树的事实。在旁人眼里,他或许只凭着那点威名就能让人对他心生仰畏,乐意恭维奉承,可对于镇宁君这样真正手握实权的上位者而言,他那点本事只是笑话而已。手里握不住兵,掌中拿不下权,再多的褒扬夸赞又有什么意义呢?根本就不够看的。所以,也正是因为如此,镇宁君才不会允许让温玹一个毛头小子在这样的场合上独树一帜。既然连他这样权倾朝野的重臣都得上场讨一讨君王的欢心,那么他区区一个东靖六殿下,又凭什么,有什么资格,坐在他的府邸席边上饮酒观斗,抚掌叫好呢。这点温玹看得出来,闵韶自然也清楚当中的弯绕。他脸色一沉,正要开口阻止,却听见温玹已是满口轻松淡然的应了下来:“好啊。”作者有话要说:我猜你们已经忘了他,所以简单提醒一下……这是个在全篇开头、不知道是正派还是反派的非重点人物。赫连玉:……黑甲兽温玹明白事理,对自己的定义也十分清楚,何况这件事本就该如此,镇宁君虽然态度傲慢,做的却也没错。但镇宁君走后,闵韶的脸色却有些难看。他没对此事发表任何意见,直到三日以后,镇宁府邸。彼时夜幕已临,镇宁君将宴席设在了开阔的庭台上,邀了四位虞阳贵胄。高台琳琅,朱漆红柱,金白相织的纱幔随风垂荡,窈窕侍人于台角静立,六方桌几围绕着圈出中央大片空荡,最前端置着一方金螭纹宝座。盏盏繁复华灯灿若星斗,将高台映得恍若白昼。所有人俱已落了座,宴席在杯盏交碰中开始,镇宁府的侍卫将一座巨大铁笼拉了上来,笼底沉闷的摩擦声和铁链碰撞声远远传来,伴随着低隆的兽声,从台外一片夜色黑寂中缓缓推入了高台中央。那是一只低伏状态下足有半人高的巨兽,体型极其庞大,浑身布满黑褐光滑的硬鳞,獠牙赫然突出,臼齿森然,粗壮的前臂和后腿比人类壮硕数倍,爪尖锐利如森白坚硬的寒刃,口中的涎水透明粘稠不断滴下,一双浅褐的竖瞳充满危险和警觉,朝人发出阵阵低吼。但它的脖颈上此刻已经被套了一圈沉重的困兽锁,封住了全部灵力,起不到任何威胁。骤然见到台中盛亮的光芒,兽性直觉的感到威胁,那双竖瞳猛然一怒,喉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蓦地直立而起砰地撞击笼壁!笼门的铁链被撞得哗啦作响,整个笼身都为之一颤,发出沉闷巨声。虽然失去了灵力,但野兽本身的力量还在。而教人骇然的是,这只巨兽直立起身时足有十余尺高,已经远远超过了常人的身量。在座的几人见状脸色或多或少都有些变化,虽然脸上个个还在笑着,但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发干。他们看着笼中那鳞片硬如甲胄、涎水横流的凶兽,此刻心里都有些发毛,不禁暗骂——这镇宁君怕不是疯了吧?!居然想把这玩意拉到军营打仗用,怕不是还没到战场就把自己人吃干净了!还驯化?!亏他想得出来!!巨兽狂躁的吼声隆隆在侧,却只有镇宁君唇边一贯幽冷的笑容没变,他看着铁笼欣赏了会儿,这才转而看向最前方的闵韶,道:“这兽名叫黑甲,乃是臣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的。通常的凶兽,使用困兽锁能达个五层已是难能可贵,达到七层便可称是兽中极品,便是臣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哪只凶兽能使用突破七层以上的困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