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不分昼夜,沈踏枝也不知道自己画了多久。
期间累了就和江雀一起睡觉,给对方讲讲睡前故事,等到醒了就一边和江雀说着话,一边继续研究法阵。
压抑的黑暗,终日不见阳光,要不是旁边还有一个江雀,沈踏枝觉得自己多半会先被死寂和黑暗逼疯。
他无法想象,江雀就在这样的黑暗中独自生活了十余年。
终于有一天——大概是在睡着又醒来四次后,沈踏枝磕磕绊绊地画出了一个完整的法阵。
眼看着还差最后一笔,他激动地叫来了这些天里一直恹恹的没什么精神的江雀,给他展示自己的成果:
“这个法阵还差最后一笔!江雀,也许画完之后你就可以摆脱束缚你的屏障了!”
江雀看着法阵,慢吞吞地问出一句话来:“出去之后,你是要回人类的社会吗?”
“嗯。”几天下来,沈踏枝已经可以接上江雀莫名其妙的话题了,“不是你说的吗?想让我回去报仇。”
“哦。”
江雀简单的应了一声,不说话了,看上去对“出去”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兴趣。
准确的来说,在这几天里,他甚至对沈踏枝都没什么兴趣了,只是安静地缩在角落里,像在等着什么的到来一样。
沈踏枝被法阵即将完成的兴奋冲昏了头脑,没有注意到江雀的不对劲。
就在他即将落下最后一笔时,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从深渊的上空亮起,直接照破了整片黑暗。
地底的散发着微弱的白光的法阵也猛地亮起,沈踏枝在这时才惊讶地发现,地底似乎有两个近乎于重叠的法阵。
只是平日里只有一个法阵是亮着的,另一个几乎看不见而已。
而此时,正是那个平日里几乎看不见的法阵亮起了刺眼的白光,在沈踏枝错愕的目光中,江雀闷哼了一声,直接倒在了地上。
“江雀?!?”
这是江雀在沈踏枝面前第一次晕倒了,沈踏枝匆匆画下最后一笔,丢下匕首就去扶起了江雀。
江雀微微睁开眼睛,对上了沈踏枝紧张的目光。
对方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雾。
“江雀??江雀?你怎么了?”
是在为了他而紧张吗……
江雀迷迷糊糊地这么想着。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感觉全身的力量似乎都被法阵抽空了,原本就不剩多少力气的触手在此时更是软绵绵地彻底垂了下来。
浑身都在疼,胃也疼,触手也疼,江雀半天都不知道该和沈踏枝说什么。
不知名的法阵启动了,应该是那群天师留下的后手,他好像要死了。
江雀拽住了沈踏枝伸过来的手,颤抖着蜷缩成了一团。
他开口,终于说出了自己这几天来闷在胸口很久的话:
“沈踏枝……哥哥,我的触手疼。”
“都好疼啊……我也想吃人类的食物,我也想出去,你能不能带我走……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我不想要……”
我不想要你丢下我,你别忘记我。
江雀彻底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