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秒乐乐呵呵:“稀奇,我爸居然会有沉不住气的时候。”“看得出,他很关心你。”凌简越平淡道。“我发现我爸这人就是太端着了,他关心我,可是又不大大方方地表现在明面……”姜秒絮絮叨叨,情绪是高兴的。她似乎明白,姜淮在的父爱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一种含蓄的表达方式。凌简越心不在焉。吃完饭,他把姜秒送回家。“秒秒,回去早点休息。”他叮嘱道。姜秒看着他,迟迟没有要下车的动作。“怎么了?”凌简越问。“凌简越,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姜秒假装生气地嘟了下嘴。他们每次分开前,他都会吻她的。眼前姑娘抿着笑,水灵的眼珠转来转去,显露羞怯的可爱。凌简越马上反应过来,心脏一颤,脉搏跟着加速。他解开安全带,上身探过中控区,手垫在姜秒的后脑勺上,将她压在车门上深吻。五分钟后,车内是两人短促的呼吸声。姜秒脸颊滚烫,她迎着冷气降温,等自己的状态恢复得差不多正常,她才下车:“凌简越,那我回去了。”“好。”直到姜秒进了家,凌简越的车还没开走,他慢吞吞抽了支烟,缓解燥火。这种燥,有接吻后的不满足,还有对那段话的憋闷。想起姜淮在后来说的话,凌简越的眼中镀了层层寒意。-姜秒以为,姜淮在会和她提见过凌简越的事,可第二天两人一起搭车去公司,仍和平常一样,彼此沉默。姜秒默默地想,她这性格绝对是随姜淮在更多。八月初的天气,闷燥难耐,人走来路上,呼吸的都是地面反升的热浪。姜秒之前每周中午还有两三天愿意跑出去吃饭,最近她是完全不想下楼了,每天吃公司订的盒饭。坐在工位上吃午饭的时候,姜秒听到同事们吐槽。“又是回锅肉和糖醋排骨!”“你们不觉得,这两道菜最近在公司出现的次数过于频繁了吗?”“按理说餐标超了是好事,但我宁愿吃点素菜。”……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回锅肉和糖醋排骨是姜秒最爱吃的菜,百吃不厌那种。她记得,姜淮在只会做三四道菜,有沈清芸爱吃的醋熘鳜鱼,还有姜秒爱吃的这两样。姜淮在第一次做成糖醋排骨时,他兴奋地眉毛上扬,催着姜秒尝尝他的手艺。姜秒到现在都能想起,姜淮在当时期待和忐忑的表情,目光里满是慈爱。姜秒忽然就吞不下嘴里的饭了,如鲠在喉。后来她趴在桌上假装睡觉,胳膊处落下一小片潮湿的水痕。平常不会刻意去回想从前的事,但某个不经意的时刻,也许起源于别人随口的一句话,也许受到某个物件的触发,往事突然侵袭而来。如潮如涌,难以抵挡,最后彻底将人淹没。里面的人却不会溺亡,而是在狂浪中清醒。姜秒不想继续和姜淮在冷战了。傍晚,姜秒加了半小时班,把手头的工作收尾。她去姜淮在的办公室门口瞄了一眼,看到他还在公司,姜秒便坐在一旁玩手机等他。姜淮在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她坐在秘书的位置上,他不由一怔,下意识问:“你在这做什么?”“看能不能蹭个车。”姜秒答话的时候,仍在低头看手机。姜淮在滞了几秒后,返回办公室拿了份文件,再出来时,他甩出两个字:“走吧。”姜秒收起手机,跟在他后面,一起朝电梯走去。她偷偷端详姜淮在的背影,四十好几的男人,脊背依然挺拔,满头乌发,不见沧桑,可姜秒在他身上看到了疲态。父母的这段感情中,沈清芸处于劣势,所以姜秒总偏袒母亲,站在母亲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她从来没有尝试过,去揣测姜淮在是一种怎样的心境。姜秒很久未见过他真正爽朗的开怀大笑。是否,在婚姻中,姜淮在也有某种程度的委曲求全?回家的路上,车里如往常寂静,起初司机小胡不适应这种气氛,总觉坐如针毡,如今也习以为常。姜淮在面上沉着板正,心里却不宁静,姜秒今天会主动等他,算是一种友好表态,着实让姜淮在有点激动。他思忖着,找什么样的话题聊,才不会突兀尴尬。姜秒陡然开口,把姜淮在和小胡都惊着。“以后中午饭别总订回锅肉和糖醋排骨了,大家都吃腻了。”姜秒顿了下,音调减弱,“我也吃腻了。”一句话,把姜淮在藏在暗处的关心戳破,车里的空气动荡焦灼。小胡从后视镜里瞅了姜淮在好几眼,他都跟着莫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