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可以停止变得更好……倪清一直是一个奇怪的矛盾体,结合了自卑和自傲,卑微与清高。而促成这两者之间迅速转变的关键因素,就是倪政。倪政,倪清的亲生父亲,初中辍学参军,后来不知怎么进了一家假肢厂做工,在亲戚朋友的介绍下,机缘巧合认识了来本地打工的向敏君,男人惺惺作态出一副热爱整理、会干家事、为人专一的假象,成功让二十一岁的向敏君同他奉子成婚。在倪清初二之前,他们一家住在类似于城乡结合部的地方。筒子楼里,他们只有一间面积约二十平米的房间,两张床,一张她和妈妈睡,一张倪政睡,蜗居的理由很简单。一、这里离她的奶奶家,也就是离乡下近;二、倪清是女孩,不是男孩。当然,这背后的原因,年幼的倪清一概不知。她对倪政的恨不由源于此,而是从记事的幼儿园时期一点一滴积攒而来。幼儿园三年级的时候,倪政与向敏君展开热烈讨论,他不想让自己的老婆出门上班,美其名曰孩子需要母亲时刻陪在身边照料,向敏君辗转反思几宿未眠,最终同意了他的提议。当时的向敏君自然预料不到倪政扭曲而又丑陋变态的灵魂。直到某天,她去开家长会,不经意间和一位学生家长聊起天,回到家后,倪政马上变了副嘴脸。屋子里没开灯,倪政就坐在昏暗的房间中央,双手交叠,撑在膝盖上,咄咄逼人的询问她为什么和别的男人聊天聊的那么开心,询问她为什么要绿他,逼迫她不准和其他男人说话,哪怕是一个字,也不可以……而这就是一切恶的伊始,倪政家暴的开端。一次醉酒,满身肥膘的男人怒意汹涌的将酒瓶丢了一地,玻璃渣甚至溅到了防盗门的外面,可是刚接完孩子回家的向敏君还没来得及和他吵架,就忙不迭跑到倪清身边,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她明明很努力的不想让倪清听见父亲的辱骂,明明很努力。无奈男人的声音是极具穿透性的,穿透了空气,穿透了门,穿透了向敏君的手,也穿透了倪清的心。“你说说你,一个□□破外地人,生嘛还生个拖油瓶出来,我要你个破娘们有什么□□用哦。嘛嫁给别人家喽,还要贴钱,操。”他操一口流利的南京话,言语之间穿梭着吐痰、踱步和不屑的笑声。小小的倪清捏着书包带,一动不动,一双大眼睛盯住倪政黑乎乎又发着黄的牙齿,躲在门口不敢进去。爸爸在说什么呀……拖油瓶是什么?……是我吗?她抿抿嘴。倪清不要做拖油瓶,不要惹爸爸生气。一开始,这是很坚定的想法,只是越到后来这个想法就变得越来越淡了。小学一年级,男女厕是公共的。非本意的,有一个调皮的男同学,总是趁着她上厕所的这段时间里盯着自己□□看。虽然那个时候还不懂这是什么含义,但童心和羞耻心告诉她,这个行为是不雅的,是值得批判的。所以她回家准备告诉妈妈。那一天也是巧,偏偏向敏君大骂倪政完全没有做父亲的模样,逼他来接孩子放学。第一次接孩子放学,倪政喝了酒。倪清靠近他的摩托车时,闻见了浓烈的酒气,却不敢过问什么。好不容易,小女孩坐上摩托车,下定决心,告诉父亲学校里发生的一切,没想到的是倪政充耳不闻,男人语气轻浮的坐在前面,一字一句里全是对她的鄙夷,“小小年纪就勾引别人家的男娃娃,跟你妈一样骚。”她不说话了,安静的坐在摩托车后面,风好大,吹得她眼睛好疼好想哭。再后来,倪政的酒瘾越来越大,他像个画家,热衷于在人体上绘画出各种不同的颜色,虾子红和绀紫是他最钟情的颜料。作画的欲望越来越膨胀,向敏君的身体终于满足不了他,他将画笔伸向倪清。“咦,倪清,你的小腿上怎么全是淤青呀?”体育课上,老师关切的询问。倪清垂下已经没有光的眼睛,小小声说,“我……我摔倒了。”三年级,倪政突发奇想,觉得让倪清自己去上学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方法,要知道,学校距离他们家至少有十公里路。好在向敏君没有同意,她还可以坐在向敏君的破旧电瓶车后面,忍受着刺骨寒风吹红小脸,和别的孩子们一起上学。四五年级的时候,倪清开始发育,但不得不和父亲同住一屋檐,吝啬的父亲为了节约用水,时常让向敏君和倪清一起洗澡,一次和母亲吵架,向敏君竟直接把她从小小的洗浴间推到走廊,任由街坊邻居□□裸的嘲笑和打量着她的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