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启航了吗?”受到这场面感染,欧阳子鑫的心里也兴奋起来。
谢凌毅接连走过三座桅楼,来回穿梭其下的水手们忙不迭地让出一条路,欧阳子鑫跟在其身后,自然也走得顺畅。
他们登上将台,雪无垠似乎很早就来了,看到他们,问道:“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风不是刚起。”谢凌毅看了看微波荡漾的海面,有鱼群从大浮号下串游而过。
“可是有你在这里,他们会更卖力的。”雪无垠微微一笑。
谢凌毅没有答话,转身看着将台下正待命的橹手,他们已经检查完系在橹把手顶端的”橹担绳”,大浮号的船舷两侧没有安大炮,而是两排提供动力的橹,也就是大长桨,桨很重,要四个水手才能摇动。
橹担绳的另一端拴在甲板的一个铁环上,既可以固定橹,又可以作长短的伸缩,以调节橹板入水的深浅。
谢凌毅扫视过甲板上一百多名待命的水手,问雪无垠:“舵工就绪了吗?”
“是。”雪无垠点头,欧阳子鑫见他手中一直拿着那卷他们下午看了很久的卷轴,不由好奇地问:“雪舟师,那是……”
“这个?”雪无垠拉开滚动条上深棕色的绳结,唰地耙滚动条打开了一大半,一手指着滚动条上方的裱字道:“过洋牵星图。”
“哎?”欧阳子鑫听都没有听说过,很新奇地睁大眼睛,滚动条滚动条中心有画着一艘多桅海船,四周画着着诸星的图形和角度。
欧阳子鑫只认出北斗和天柱。
“大海无边,只有观日月、风向、星辰而进。”雪无垠解释道:“这图画的是相对于船的星座的位置,由牵星术得来。”
“好厉害啊!这个叫做牵星术的东西。”欧阳子鑫抬头仔细地看了看已有数颗明星点缀的天际,果然可以和图中的位置对照起来。
“换言之,这也就是云险海的海图。”雪无垠又说道:“真正叫人叹为观止的是罗盘针,舟舶往来,惟以它为准,如果遇到雨雾天,就更只得靠它了。”
“哦……”欧阳子鑫感叹道,随夜幕降临,海风逐渐加强,雪无坝用一把银色簪子高挽起在脑后的长发,亦随风轻扬着。
“雪舟师您真能干呀!”欧阳子鑫由衷地称赞道,雪无垠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非常可靠的男人。
“能干的应该是船长才对。”雪无垠不觉莞尔,看向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谢凌毅。
集合如此少的水手,驾如此大的商船渡云险海,可不是只有胆量就能做到的,毅,你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雪舟师,罗盘针……是和针谱有关吗?”看着谢凌毅,欧阳子鑫就觉得脑门还隐隐作痛,他下手真是很重啊!
“是。”雪无垠露出意外表情,这小子的脑子也很灵活嘛。
“那针谱是……”
“是专门记载罗盘针引路过程的书。”谢凌毅突然插话进来,他看着欧阳子鑫道:“包括船只的航程,航速,牵星图位置等细则。”
言毕,谢凌毅又沉吟地补充道:“你问完了么?”
“……是。”言外之意,就是你别再妨碍雪无垠做事,欧阳子鑫虽然还有一肚子问题,但看见谢凌毅瞪着自己,也只能作罢。
“雪舟师,多谢指教。”谢凌毅越是凶巴巴的对待自己,欧阳子鑫就越体会到雪无垠的柔情,这两个人的性格怎么差这么多。
“不客气。”雪无垠浅笑,这时一阵疾风吹过将台,那黑而亮的长发一下子越过肩头飞至脸前,他随即伸手拂下。
“哎?!”那一那,欧阳子鑫以为自己看花了眼,雪无垠那双狭细而长的眼睛,只有单一的银色,就像他头上的纯银发簪一样。
可当雪无垠也凝眸回视着他时,欧阳子鑫才惊觉这根本不是他眼花,雪无垠的瞳仁,确实是银灰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