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拉住四宝就要问她,可四宝只是惊恐的挥手就要继续往前走。“跟婶子说,这是咋的了?”王婶子两条英气的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那你跟婶子说你要去干嘛?”或许是看出四宝的急切,王婶子只好换一种方式去询问。四宝愣了愣,红肿的眼睛里闪过迷茫,可脚下步伐不停,她现在脑子里乱糟糟的。见她这般急迫,王婶子虽然替她紧张,却也不好再拦着她,只好提醒她一句:“再往东边走可就是海了……”话还没说完,四宝突然回头看向王婶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摇头晃脑的想让自己冷静一点。“要找,江二。”缓慢又坚定的说出这几个字,说完,四宝头也不回的朝着东边跑了。王婶子在原地没动,盯着四宝的身影渐渐远去,然后回头,就看见追过来的余老汉和张瘸子两人。不同于村里的其他女人,对于身形魁梧,脾气火爆的王婶子,大多数人都是比较畏惧的,余老汉也不例外。他气喘吁吁的在王婶子面前停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旁的张瘸子就忙不迭的开口了。“你看见余家四宝了没?”语气十分不客气。王婶子见他这样理直气壮,又看看满脸是汗的余老汉,心下有了猜测,难怪四宝能吓成那般模样。于是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呵,看见了又怎么样?”“你这是什么态度?”张瘸子向来豪横惯了,陡然间听到王婶子用这种语气同他说话,心里十分不爽,语气变得更加冲了。王婶子可不怕他,好笑的看着他自以为很凶狠的老脸,不屑的错开他往村子里走。这样的态度让张瘸子只觉得无比难堪,他伸手就想拦住王婶子,站在边上的余老汉赶忙拉住他。“算了吧,现在找人要紧。王婶子,你要是真看见我家四宝了,能告诉我她往哪走了吗?”前一句是对张瘸子说的,后半句则是在问王婶子。态度倒是十分诚恳,要是王婶子没看见四宝脸上的伤,估计这会儿就已经告诉他了。可眼下王婶子顿了顿,十分痛快的伸手往西面去镇上的方向一指,仰头道:“喏,往那走了。”像是怕他不信,王婶子又跟着继续道:“整个人乱糟糟,又急急忙忙的,看着像是被狗撵了一样,我这么大个人她都跟看不见一样,就这么头也不回的往那边跑了。”余老汉听到她的话,只觉得十分贴切,心里全然相信了她的话,和张瘸子两个人深信不疑的朝着镇上就追了过去。半道上余老汉才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什么玩意儿像是被狗撵了?可不就是在说他吗?他娘的居然还拐着弯骂他呢。“那婆娘刚刚是不是骂咱们了?”张瘸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出,开口问道。余老汉脸色难看极了,铁青着脸走在前面没作声。“真他娘的晦气!”张瘸子啐骂一声。另一边的四宝一路小跑终于跑到了海边,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人都傻了。她沿着海边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走着,走了好久好久,看见几户零零落落立在岸边的好几个简陋的草棚。四宝左看右看,最后选了一个看着还算干净整洁的草棚子底下坐着了。从镇上回来,还在半道上的江树昕此刻坐在船上累得不行,上午她捕好鱼送到镇上拿给李楚卖,下午带着人一同回了海边来玩,结果李楚她妹妹又不知道被谁给弄伤了,这会儿还在医馆里躺着。人是她带过来的,自然得是她负责送回去,这么来来回回好几趟,江树昕觉得自己明早肯定是爬不起来了。渔船渐渐靠岸,江树昕站直身子,从船上大步跨下来,拉过缆绳绑在岸边的桩子上,将渔船固定好。因为海边居住的茅草屋离海岸有一定的距离,江树昕走了一会儿才看见自家屋檐底下坐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叫人看不清长相。这让江树昕皱起了眉,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胆子这么大。江树昕脚步放得很轻,耐着性子缓步走到茅草屋前面。将那姑娘上下打量了一遍,越看越觉得熟悉。可不就是那余家四宝。细瘦的胳膊环抱着膝盖,整个人蜷缩坐在墙角,脑袋埋在了臂弯里,一双发髻散乱在头顶,松松垮垮掉下来好几撮细发。浅白色的粗麻布衣上沾着灰黑的脏乱痕迹,有脚印,还有泥印。一小块同她衣服颜色一样的布料从那人怀里露出,上面也是脏兮兮的。江树昕走上前蹲下来,没有贸然碰她,只是轻声开口唤她:“余四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