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昏暗的小房间里,穿着公主裙的齐娇和她并肩坐在地上,她的手腕处是结了痂的红痕,然后翻过手背,展开手心,是一块圆形饼干。
她吸吸鼻子,“对不起,我只能拿到这一点了,你快点吃。”
梁适看着那块饼干,缩手拿过来,低声问齐娇:“姐姐,你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啊?”
齐娇的脑袋埋在膝盖里,她说:“妈妈也
很可怜。”
“我看到爸爸喝醉酒后……”齐娇的话说到一半,听到了门响动的声音,立刻将那块饼干从梁适手中夺过来,然后扔在地上,两人缩在一起。
杨佳妮依旧是一袭旗袍,摇曳生姿,但她的旗袍下摆被撕掉了一截,头发凌乱,嘴角还有血迹。
她看向两个小孩儿的目光很冷,忽地一笑,“你们为什么要出生啊?”
她很认真地问,然后蹲下来,“出生是受罪啊,为什么要生出来呢?”
齐娇身体瑟缩,却还是抬起小手,颤颤巍巍地摸向杨佳妮受伤的脸,带着哭腔地问:“妈妈,你疼不疼?”
“疼?”杨佳妮冷笑:“死了就不会疼。”
她舔了下唇口血痕,“所以……我的宝贝娇娇,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死呢?我带你一起。”
“哦对,还有你。”杨佳妮看向梁适:“反正你活着也不招人喜欢,不如就陪我们一起吧。”
“妈妈。”齐娇前倾抱住杨佳妮,脑袋埋在她脖颈,哭着说:“我不要死。”
“可是你活着能做什么呢?”杨佳妮嗤笑,“活着就是痛苦的啊。”
“你也不要带妹妹死。”齐娇说:“娇娇会很乖的,会听话的,妹妹也很听话。”
……
梦里在不断地下坠,眼前皆是虚无和黑暗。
随后场景变幻,在青草遍布的田野里,月亮高悬于空中,应当是很梦幻的场景,但衣着破烂的她却带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小女孩儿在田野中狂奔。
像是不会累一样。
又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喊声,不断有人在喊:“站住!”
跟在她身后的小女孩儿摔倒在地,膝盖破了皮,她蹲下去,坚定地说:“上来!”
她们就那样不停地跑,跑过空旷的田野,在田埂下藏起来。
冰雪消融,青草冒芽,有溪水流过的声音。
梁适先捂着小女孩儿的嘴,等到那些寻找的人脚步声消失之后才松开手。
良久,小女孩儿问:“姐姐,我们能逃出去吗?”
“可以的。”梁适说。
“你一个人跑吧。”小女孩儿低声哭着说:“我腿受伤了,会拖累你的。”
“不能。”梁适说:“我一定要带着你跑。”
“为什么啊?”小女孩儿问:“我现在是累赘。”
“因为有个姐姐和我说,姐姐是要保护妹妹的。”梁适摸了摸小女孩儿的头,“我是姐姐嘛。”
“你有姐姐吗?”小女孩儿问。
梁适说:“不是亲姐姐,但她对我很好。”
小女孩儿说:“我都没有姐姐。”
“呆瓜。”梁适笑了下,将身形单薄的她抱住:“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不要害怕,姐姐会一直保护你的。”
隔了会儿,小女孩忽然说:“看!萤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