颈环支离破碎地躺在地上,银川律忍着身体不适爬了过去,将皮制颈环连带着那块灰色宝石拾起,用还算干净的一处衣服捏成角仔细擦拭后才放入怀里。
……小姐给的东西,就算坏了他也不想它落入别人手里。
做完这一切,银川律才分出注意力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阴冷潮湿,仔细听不时还有水滴落下的声音。律伸手在空中感知了会,没察觉到风流动的痕迹,应该是较为封闭的空间。
他知道自己在发热,身体机能大幅下降,有些感觉并不准确,所以并不打算全部依赖感官——鉴于白家在寿宴期间戒备森严,背后的人不太可能直接把他这么大的目标运出院子,这里极有可能是白家某处废弃的底下室。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助理失踪也能引起全体安保人员的警惕,为了不惊动警卫,这伙人一定有其它的法子来掩盖。往坏一些想,极有可能在他昏睡这段时间有人乔装成银川律回到了小姐身边。
想到可能对小姐造成的安全威胁,浑身就好像有团火在烧,缓慢而煎熬地炙烤着银川律的心。
小姐会发现那不是他吗?小姐会防备这个假的银川律吗?如果那个他对小姐动手动脚怎么办?……如果真有,不管他逃到哪,他都会找到那个人,将他拆成和颈环一样七零八碎的存在,接着一寸一寸碾碎他的骨头。
冷静,银川律,冷静。不要被激素影响了判断,当务之急还是寻找出去的道路——有这么个筹码在手上,对方不可能把他丢在这里就算了。不管因为什么目前无人看管他,现在都是逃跑的最好时机。
这里空旷而黑暗,除了几个勉强提供微弱光亮的老式烛台外银川律没找到任何尚且可以称作武器的东西。好巧不巧此时人声渐近,来不及做任何更细致思考,银川律忍着铜制烛台蔓延来的滚烫热意执意将它端在手里,充作对抗敌人聊胜于无的武器。
“应该醒了吧?”一个男声正和他的同伙说话,听声音很是年轻,总有种对方还在上学的青涩感。“听说他晕倒的时候磕到了头,万一变成傻子怎么办?”
“我们不会要负什么责任吧?”
另一个声音明显年长许多,她嗤笑一声,对这种言论很是不屑:“做这一步早就违反联合政府不知多少条例了,你居然还在担心要负责的问题。”
年长女声意味深长教育道:“为了我们的伟大目标,过程中有牺牲又怎么样?别说是今天他磕到头成了一个傻子,就算是死在这儿,也不过是正常牺牲……别废话了,快点开门吧,赶紧把人捆上。堂堂白家居然连个束缚器都没找到……”
“如果白薇还在就好了,至少有个内应,也不用费劲巴拉搞这么复杂。”艾登努努嘴,显然对同伴擅自脱离团队的事仍耿耿于怀。“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就算犯了事还有家里人给兜底。”哪像他?因为参加反叛军组织被家里除了名,现在只好一条路走到黑,继续跟他们干了。
想到这里,艾登透出些许恶意,他一面开锁,一面转头向自己的上司低声说出了构思已久的恶毒计划:“你说我们趁着这个机会散布白薇就是反叛军成员的消息怎么样?在场名流可不少,白家这次可保不住她了。”
伊娜瞪了他一眼,对被分配到这个蠢蛋后辈感到绝望,低声警告道:“别做多余的事。”
“组织留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处,要是引起多余的注意力导致事情出了差错,”她伸手在脖子上一划,威胁之意尽在不言中。“你只会是第一个被推出去顶罪的。”
看着话题变得严肃,艾登马上缩了回去,变成纯良小白花模样:“哎呀,我就是开个玩笑,没必要当真……这个锁为什么这么难开……你等我再弄弄。”他手环上装配着组织编写的破译密码程序,能与眼前的随机密码锁配对,只是他才得到,使用得还没那么熟练。
一番折腾后,艾登推开门,以防万一,他将电击器装配在另一只手上。“你去给他装上束缚器吧。”这种脏活他不太想做。
好在伊娜没有计较两人在分工上的不平等,她作为上线,对手中的束缚器显然更熟悉,在指纹解锁后,束缚线条自激活的地方植物生长般疯狂生根发芽,只需要猎物一入笼中就再难以挣脱。
她对oga不在原地并不惊讶:银川律吸入过量信息素基本丧失了攻击力,哪怕他在这里反击也不过是小猫挠痒。他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努力挪动身躯,将自己藏得好点而已。
但在如此空旷的空间中哪里有可供躲藏的地方?她没费多少心神就瞧见了背对着她们,靠着墙壁艰难喘气的oga。
她走进银川律,释放了些同为oga的信息素,同一性别的信息素虽然不能让oga平静下来,但多少能让对方的身体感到安全——出于了解,伊娜猜到对方可能会反击,甚至拳打脚踢企图抓挠她了。
但伊娜还是没料到银川律会这么决绝,在她轻轻碰到对方肩膀,欲用束缚带套上他时。一直在艰难喘息的oga突然转身,将手中将将熄灭,盛满一盏滚烫烛泪的烛台底座投掷向了她们二人。
铛——烛台底座与地面碰撞出金属声响,银川律艰难扔出这一击后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才那一下便已用尽他全部力气。
作为oga,他在生理上受到的局限还是太大,光是信息素就已经让他丧失了大半行动力,更别说进行下一步反击。
……他还是得注射抑制剂,哪怕那会对身体造成损伤,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成为小姐的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