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发将冯敏带在身边,叫她见识些大家豪族之间的人情来往,或者府里一些杂事的处理。冯敏本就闲的发慌,在上院待着,看得多听得多,比每天闷头看书练字有意思多了,还能听一些其他府里的闲事趣闻,跟春梅讨论讨论,一晃便到了年根底下。
天气越发肃冷了,临街的院子里就能听到外面小孩子燃放炮竹的笑声,硝烟味被风送进来,春梅给冯敏兑好洗脸水,听到里头响动,捞起帘子,“听厨下说今儿又要送一批年礼来,还是京城来的,每年从京城来的年礼最重要,回礼也是夫人细斟细酌跟大人商量着来。姨娘赶紧吃完饭上去,说不定还能看看呢。”
冯敏坐起来伸个懒腰,窗户稍微打开一点,冷风灌进来,立刻清醒过来。她对刺史府的各色节礼不感兴趣,还不如这两给爹娘准备礼物上心,挑挑拣拣,总觉得不够好,但是春梅很好奇,催着她洗漱好,主仆俩赶着去上院凑热闹。
两大车东西摆在蒋夫人的院子前头,红英跟刘妈妈对着礼单一样一样地捡过呢,看冯敏来了,赶紧央她帮忙,才有时间去吃早饭。将大件跟不常用的器物都收起来,一些吃的穿的、玩的戴的笼总也有一大堆,将给几家姻亲好友的挑出来,其他的封存。
那么多的东西,好些见都没见过的,精致淫巧,冯敏过足了眼瘾,在上院盘桓了一,回到屋里,春梅还叽叽喳喳的,“今年比去年的还多还好,库房都装不下了,我听上院的妈妈们说,皇后娘娘很是想念兄嫂,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要去京城了,也不知京城是什么样子……”
春梅一家子都是蔡家的家生子,京城里也有许多亲眷,这些年都有书信来往的,怪不得她对京城好奇向往,冯敏却没想头,对注定不能去的地方便无向往,点点春梅的脑袋,“还不去厨房打水,去晚了又要等了。”
她们西院干什么都被排在后面,不过这些时候蔡玠忙,柳嫣回了娘家,一应吃食用水还算宽松。春梅本不着急,又害怕大爷会来,每回大爷来,用水量便剧增,姨娘不肯去劳动厨房,前两月还能用冷水将就,现下是不成了,不过也有解决办法,“若是没了,咱们自己烧就是了,大爷前儿给了十两银子的柴火钱还没动呢。”
“现成的倒不好,还要自己费事?你要烧你烧,我可不帮你劈柴了。”
被冯敏一吓唬,春梅便蔫了,忙叫了另一个丫头一起去抬水。两个丫头出去带上了门,冯敏转身回了屋子,还没进内室,听到门响,以为春梅折回来了,扭身一看,倒是蔡妈妈,端着一个托盘,放在桌上,说是蔡玠给她的,前头还有事情忙,转头风风火火去了。
小孩子带伴儿
冯敏这段子被蔡玠送钱送东西都习惯了,她贫瘠的私库因为他充盈了不少,手头有了余钱,也能置办些花销大的东西了,比方说西院一直没有自己的茶炉子,一口热水都要去大厨房领。
别看一口热水,如今的天气,必不可少,自己弄起来还麻烦,上好的炉子是一样,那柴火跟银碳是每都要消耗的,每一样都得经过采办,买东西、打点,西院没有井,又要从外面抬水回来,一连串的麻烦事。冯敏月例有限,也支撑不起这一起开销,用水便紧紧巴巴的。
要不是春梅不小心抱怨了一回被蔡玠听到,她现在也置办不起来火炉。十两银子,每月十个火炉也供养得起了,春梅欢天喜地。钱是直接交到她手里,没有经过任何人,也没叫把账挂在前院,不得不说,非常周到,非常合冯敏的心意,妥帖地叫人惶恐。
蔡玠对冯敏的不敢受用不以为意,那钱也不是光给她支撑这一项开销的,他的意思,有许多他注意不到的地方,冯敏又是个惯于忍耐的,他不希望在自己家里,她过得不舒服。
如今,又送了这些东西来,也不知是外面谁送的。冯敏掀开红绸盖子,拿起一样把玩,又惊了一跳,眉头刚压下,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来人自然地拥住她,偏过来看了一眼,语调欢悦,“我刚从外面回来,说是京城送来的?你看着喜欢的留下吧。”
金项圈、玉玦扇坠、红麝香串,还有纯金的戒指跟小巧的手炉,她今天才在上院对著名册检点了一遍的东西,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也会有,毕竟这些东西并不常见,蒋夫人都没舍得拿去送人,只给蔡玠跟柳嫣分了几样。
而他的这些说不定比柳嫣的还要好一些,东院都没有的东西,她能拿吗?冯敏是真觉得烫手了,忙将手上的一只金蝉打簧表放下,转身双手抵在他肩头,微微仰头对视,“这些都是夫人给你的,我也有,刚回来就收起来了。”
又跟他见外,蔡玠扫一眼桌上的那些东西,每年都差不多,锁在库房里也是吃灰,他一看到就想到她了,她还不要,他略微不高兴,“给你就拿着,别人给是别人给,我的是我的,别总拿我跟别人相提并论。”
冯敏又不能直接说他越过柳嫣,反倒将东西都送给她,她不敢要,只委婉道:“多谢大爷惦记了,不过这么多,我也用不着的,我挑一两样就好了。其他的等奶奶回来给她看看吧,离家几,家里都惦记着,奶奶也会高兴的。”
“你倒想着你们奶奶,她的一应吃用全从公中出,月例花销绰绰有余,滋润着呢。你倒有什么?还惦记别人。”其他也就罢了,他的人他的东西,她也往出去分享,他就心里不舒服。
刚从外面回来,他一身风霜冷气,连唇都有些冰凉,顺势便在她嘴上咬了一口,将叽叽歪歪的拒绝都堵了回去,等冯敏眼含春水,靠在他怀里柔软依偎着,才心满意足拥抱了一会儿,叫她将东西都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