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雯想当真,又不敢相信,掩饰着激动,懊恼道:“人家帮姨娘想法子,姨娘倒开我玩笑。”
若是真心话,这个时候就该给她吃一颗定心丸,冯敏偏偏又不提这一茬了,转而问起翠雯县令府的情况,一直到谈话结束,也没再聊起翠雯心心念念的话题,虽然失望,还不好表现太明显。
直到冯敏说累了,想休息一下,将欲言又止的翠雯支了下去。坐在桌边,良久轻笑一声,她虽然不喜翠雯,却也不想自己做什么,惹起太多注意,但如果是翠雯自己想往上挣,她也不会放过顺水推舟的机会。
之后两天,冯敏又送了翠雯一条只穿了两次的裙子,夸她打扮的好看,这样走出去,谁还以为她是刺史府的丫头,该是小姐才对。一方面翠雯明白冯姨娘是因为失宠才尽力笼络身边人,另一方面她本来也有几分自信,现在连身为美人的冯姨娘都夸她美,那几分自得越加膨胀了些。
整天打扮地花枝招展进进出出,还晓得避开东院的人,晚上在门前翘首以盼许久,等到各处院子要落钥了才回转。
冯敏捧著书冷眼旁观,只当什么都不知。
到了县令夫人生辰这一,一大早刺史府便出动了三四辆车子前往去拜寿,这已经是宴请的最后一,客人都是县令府的姻亲,大少爷柳奂妻子的娘家人跟姑奶奶柳嫣的婆家一行。
冯敏跟在柳嫣身后,被她带着向县令李夫人行礼,李夫人矜持地点点头,叫身边的大丫头来招待。李夫人冷淡的态度无可厚非,她身边的一位跟柳嫣长的几分相似的小姐暗暗瞪了冯敏几眼,看模样,该是柳嫣的妹妹柳婵,今年正是十六岁,听说还有一个十岁的庶妹,并不在屋里。
李夫人跟两位亲家太太谈天喝茶,小辈们便去了院子里看戏。柳家的大奶奶张氏八面玲珑,待人亲切,已生了一儿一女,又要忙着家事,等闲不得空,叫柳大少爷的两位姨娘招待冯敏在院子里玩耍。
冯敏客随主便,大家看戏,她也看戏,众人去逛院子,她便慢悠悠跟在后面。
李夫人的大丫头也是个大忙人,逛了没一会儿,便被大奶奶使人叫过去帮忙了。柳大少爷的两位妾室便顶了她的缺,带着冯敏,嗑瓜子喝茶,聊着时兴的好东西,冯敏不怎么插的上话,端坐在一边,当个安静的客人。
今的年轻小姐少,柳婵缠着姐姐玩了一会儿,柳嫣没什么精力,也没心情,叫她自己出去玩。
柳婵见姐姐不高兴,猜道:“是不是你家那个妾室给你气受了?我一看她长那样子,就知道是个狐狸精,跟咱们家那个骚婆娘一样讨厌。”
好好一个大家小姐,不说学些礼数,张口狐狸精、闭口骚婆娘,真亏她说得出口,柳嫣不满妹妹的粗鄙,“再怎么说那是爹的妾室,与你不相干,你怎么老跟个上不得台盘的人生气。老三再能招惹,你只不理她,你都十六了,能在家里待多久?现在可是你关键的时候,别叫她们把你连累了才是正经。”
柳婵正在说亲事,听说李夫人看上了一位致士老大人家的嫡孙,又有人才又有文才,非常满意。柳嫣听闻也觉不错,只柳婵似乎不大热络,噘着嘴,“有什么好的,我听说他屋里好几个漂亮丫头,都收用过了,正要往出去打发,没得叫人恶心。”
柳嫣一听,就觉得妹妹被惯坏了,少不得提点几句,“都快二十的人了,屋里有人也属平常,何况你还没进门,人家就把人打发干净了,也算有诚意。”
“哪有姐夫有诚意,没成婚之前屋里只有婆子跟小厮伺候,你俩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想过纳妾,这才值得嫁呢。”柳婵从小看着姐姐跟姐夫相处,颇为羡慕,很早就立誓要找个不比姐夫差的夫婿。
柳嫣黯然失神,叹道:“你姐夫再好,现在身边还不是有人了?听姐一句劝,娘说那位公子不错,你可别错过了。”
“我就说你家那个姨娘不老实,她还替她描补,她要真是个好的,就不会出现在刺史府,你更不会伤怀了。”之前去西州礼佛,柳婵也跟着一道去了,虽然没看见娘怎么劝姐姐,但姐姐那几天的伤心难过是实打实的,柳婵同仇敌忾,当然也讨厌起来了。
乖,今天你不方便……
又想到家里的姨娘搅风搅浪,老是给娘添堵,越发觉得这些做人妾室的没一个好东西,心里憋着一口气要给那个害姐姐伤心的人一点颜色看看。这样想着,便带着几个丫头来到后院,插进几个姨娘之间的谈话,亦步亦趋地跟着逛。
柳家大少爷的两个姨娘可不敢惹这位受宠的小姐,又见她只跟着她们玩,身边带着使惯的丫头,也没捣乱啥的,便由她去了。难得花园因为李夫人的寿辰修整过,平时不好逛,正好今好好赏玩一番。
柳家的屋子前后三进,后面的院子占地极广,虽不如刺史府花团锦簇的精致,胜在自然闲适,山丘溪水毫无雕琢,野趣十足,戏台子就搭在院子中间,锣鼓声远近可闻。深闺里的娇客走着走着就累了,正好爬上一面山石峻岭的山坡,各自找了地方歇息。
冯敏不累,连点汗也没出,脸上从肌理深处浮起一层粉色的烟霞,双眸秋水般微波荡漾,美不胜收。柳婵刚刚就想到这个地方,正巧一行人爬上来,老天爷都在帮忙,忙朝自己的大丫头彩月使了个眼色,彩月暗自点头,笑着走到冯敏边上,不好意思地想请她帮个忙。
“不过就是山边上略站站,吹吹风,哪知帕子给吹下了,我一个人又够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