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穆雨淅便梳洗完毕前往正院与裴夫人汇合。她以为自己已经来的够早了,但抵达正院时,裴夫人已经在门前等待了。“母亲,我来晚了。”穆雨淅快走几步上前,低声致歉。裴夫人摇摇头:“不晚,只是我上了年纪,觉少了,这才起的早。”听见这话,穆雨淅掩嘴一笑:“母亲可别这么说了。您现在这个年龄,还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怎么就老了?哪怕是为了不给儿媳增添负担,也不必这般自谦。”见穆雨淅这般通透,裴夫人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你倒是嘴甜。”“不是儿媳嘴甜,只是说些真心话罢了。”短短几句话便哄的裴夫人眉开眼笑。见时辰不早了,裴夫人也没故意耽误,压了压嘴角的笑意便开口道:“知道元娘你贴心,这些讨巧的话留着以后再说,咱们该出发了。”穆雨淅乖巧点头。“是,母亲。”说着便搀扶着裴夫人,往院外走去。乘坐着马车,穆雨淅和裴夫人二人抵达了宫门。向守卫皇城的侍卫出示了通行令牌后,便被一直侯在此处的宫人带往了皇后的宫殿之中。“臣妇见过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千岁金安。”“免礼。”皇后依旧是穆雨淅记忆中的那副模样,平静无波却又自带一缕威严。她的性格也和长相一样,甚是干脆利落。简单的和裴夫人寒暄了两句,将其打发去太后宫中请安,便将视线转移到穆雨淅身上。“这便是元娘吧?我依稀记得中秋时跳祈福舞,你饰演的是神女?”穆雨淅上前一步,垂首回应:“是,娘娘好记性。”听见这话,坐在上首的皇后轻笑一声:“这才过去多久?算不得好记性。”“娘娘日理万机,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如今离去岁中秋已有半年,还能记得臣妇,自然是不同凡响。”皇后带着些意趣儿看向穆雨淅:“裴家向来是武将世家,哪怕难得出一个读书苗子裴三郎,也是寡言少语的性格。你倒是和裴家其他人有些不同。”穆雨淅斟酌着回应:“许是因为臣妇才嫁入裴家不久,还未来得及沾染上裴家的稳重大方。”“这话倒是有趣儿,怎么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们裴家之人皆稳重大方,时日久了,说不得臣妇也能更稳重些。”“人的性情哪是那般容易改的?我和陛下夫妻多年,也未曾改变对方的性情。”听起来明明是一句带着惆怅的话语,但穆雨淅竟莫名的从中感受到了一股野心。心念一动,便开口试探到:“古人云,与善人居,如入兰芝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及与之化矣。娘娘许是身在局中,因为忽略了自身的变化,在臣妇看来,您和陛下并无不同,看起来一眼的威严迫人。”此话说完,穆雨淅第一次从皇后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细微的情绪。这种情绪她绝不会认错,是她无数次从拜见穆家家主的官员身上感受到的勃勃野心。和皇后的目光对上,对方眼中的峥嵘一闪而过。片刻后,皇后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倒是敏锐的很。”穆雨淅心中一跳,感受到了一缕危险的气息。思及裴家危局,再联系到皇后特意打发裴夫人离去的用意。穆雨淅一咬牙便跪了下来。“娘娘过奖了。臣妇只是从小便对他人情绪较为敏感罢了。”“哦,”皇后声音拖长,慢悠悠的问道:“那你猜猜我此刻在想些什么?”“娘娘心性坚韧,臣妇无法探知娘娘的情绪。但,”穆雨淅猛然抬首往向皇后:“天下少有娘娘这般女子。如今圣上仅有两个皇子,他们的资质不及娘娘您半分。臣妇斗胆妄言,想必您也不甘心将你呕心沥血守护了数十年的江山交给一个庸人吧?”“你果然大胆!”语气虽然凌冽,但却并没有不快的情绪夹杂其中。穆雨淅松了一口气,轻轻一笑:“是娘娘您给臣妇的胆气。若娘娘当真不赞同臣妇所言,在一开始便会治臣妇一个僭越之罪。”“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皇后猛然绽放出一个笑脸:“天知道我要被那些蠢货给气成什么样了。明明志大才疏,却又野心勃勃。还自以为能利用我来帮他夺嫡,当真可笑。”“蠢人才好操纵。”感受到皇后身上传来的亲近之意,穆雨淅心头一松。她知道,这是表示接纳她的投靠之意。立马接了一句来表示对皇后的亲近。果然,穆雨淅话音刚落,皇后那满意的目光便投了过来。只是穆雨淅毕竟是才投靠她的,哪怕皇后此前仔细调查过穆雨淅,此刻也不会将所有的计划都和盘托出。收敛了神色,便转而问向烟花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