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
说啊,说啊,张阳无声的鼓励。他现在怀疑,这个人不是不爱说话,而是被关了十年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不是……这里的……
加油!加油!!!!!他就差没冲破牢墙奔过去那那人面前摇旗助威了!
——你……不是……这里的……犯人。
……这是,神马意思?
张阳沉默了。这家伙原来知道啊,他怎么知道的呢?
“喂,你可别说出去啊。”张阳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对司徒戊说,“说出去了我可就要被就地处斩了。我现在被关在这里,也没什么指望了。如果被关到下一个新皇登基,说不定他一高兴,就把天牢里的人放了……哈哈,哈哈。”笑着笑着,张阳忽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这算什么啊,我才二十岁啊!二十岁!大学都还没毕业,一下子掉到这么个鬼地方来,一辈子就要被关在这里,你说我冤不冤啊!”
“……”隔壁那人沉默着。张阳也不指望这个语言障碍者能说出些什么安慰他的话。干脆放开了嗓子嚎啕大哭起来,像是要把这些天来积攒的全部委屈一股脑都发泄出来。
“呜呜……啊啊啊啊…………”
张阳哭到后来,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哭声渐渐小了起来。
“喂,面瘫。”他呜咽着轻轻说,也不管这么点音量能不能传到隔壁去。“不许说出去,老子这辈子哭的最丢脸的一次让你听见了,等有机会我一定要杀你灭口!”
“……”
看来他的确没听见。张阳如是想。
自从这次过后,张阳对隔壁的骚扰越发大胆起来,一会儿问他上面是不是还有四个兄弟叫甲乙丙丁,一会儿问他娶妻生子了没有。好像要把他祖宗八代都问遍的同时张阳也把自己的祖宗八代全翻出来一点一点灌输给隔壁的人听。
连他爷爷小时候吞钉子又活下来的事都说了。
当然他有时候说的会夸张一些,还会给司徒戊讲小时候妈妈念给他听的童话故事。只要是能从记忆里扒拉出来的东西,他都完完全全日复一日喋喋不休地说着。
然后某一天,当他说到他一直很想买一台三十寸的大彩电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一个陌生沙哑的声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张阳愣了大概十秒钟,一股喜悦之情连绵不绝地从脚底板一直升腾到天灵盖。
“你说话了!你说话了!面瘫你说话了!天哪天哪……哈哈哈哈!”
以前,他从来没想过仅凭一个人的一句话,就能让他高兴成那样。
笑过之后,张阳靠在墙上,感觉这样就能跟对面那家伙距离近些似的——“喂,面瘫,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嘛,以后我就继续骚扰你了,我们以后就这么过吧。”
一如既往的没有回应。不过张阳可不这么认为。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嘿嘿,面瘫,明天我给你讲三只小猪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