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往前院赶,没注意到前方,猝然撞上一堵高大的人墙。她抬起头,前面站着两个男人,年纪一个三十多,一个四十出头。与他相撞的男人半张脸隐在暗色里,眼如苍鹰,眼神阴沉沉的,看的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飒琳暗道这人不是善茬,道了歉便匆匆离去。风把两个男人的对话吹到她耳朵里,年轻男人的声线很低,自喉间溢出一声冷笑,慢慢地吐字:“路明虞,真是一只小可怜。”飒琳觉得他的语调好可怕,明明是满含怜惜的话,被他说得那么危险恐怖。到了前院,找了个佣人打听,才知道原来那两人是白家人,年长一点的便是三个男人口中白老爷子的私生子白崭新,年轻的那个,是白乐松哥哥的孙子白拓,白氏副总之一。佣人提起白拓,面露惧意,说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白拓阴翳的脸,以及他那句可怕诡谲的话,飒琳把杯里的香槟一口气喝完,压惊,没一会,醉意上来,她略微散乱的眸光努力聚焦在向宅前院停车区,辨认着来往的宾客。一辆宾利驶入院子,停稳,是穆景绥的座驾,她记得车牌。记忆里冷硬的像个机器人的司机,开后门的动作竟然那么轻柔。飒琳微眯的眼眸张开,表情愈加饶有兴味。一个身材妙曼的女人从后排下来,隔得远,她的五官在夜色下像蒙了一层雾,虽然看不清路明虞的样貌,但飒琳想,自己已经理解了那些男人。路明虞知不知道自己被一群豺狼虎豹盯着,若是知道,这样危险的处境,她会害怕吗?宴会准时开始,老寿星在三楼茶室与几个忘年好友叙旧闲聊。向老爷子不喜拘束,宾客来了之后先去三楼找他,送了礼物贺了寿,便可自由活行动,随意去交友游戏。举目望去,一楼二楼和庭院里,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向少爷出来露了个面后,便不知所踪。管家派人去寻,人影都找不见一个。向老爷子闻言气得吹胡子瞪眼,气骂孙子白白浪费了他的精心安排。好在小辈们一个个前去向他贺寿,甜言蜜语哄得他重新喜笑颜开。路明虞踩着点抵达向宅,佣人带着她穿过成群、繁杂热闹的人群,她分辨不清,但也能感觉到,有很多双眼睛时不时的往她走过的地方看。她早有预设自己会成为焦点之一,看戏是人的本能。来之前已做过心理准备,此时淡定从容地挺直腰板,目不斜视,脸上挂着温柔得体的笑,踩着优雅的步子拾级而上。这种场合她认识的人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所以省去了寒暄攀谈的步骤。途经二楼,一个金发黑眸的美女迎面而下,她和对方同时停下让出楼梯道,对方不像其他人那样有所收敛,装扮行事高调强势,目光大咧咧地往她身上扫。路明虞礼貌开口:“你先。”对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回她:“你先吧。”路明虞再不客气,朝美女微微点头,拾起步子继续上楼。飒琳从没做过盯人背影的事,却再次为路明虞破了例,这样一幅美丽的身姿,不欣赏一下实在可惜。不得不承认,路明虞确实是亮眼的,远看近看都是一道独特的风景。淡如水的气质与明艳娇嫩的脸蛋,竟然形成一种相得映彰的和谐。之前打探情报时,有几个不知内幕的名媛小姐说路明虞是穆景绥初恋的替身,只因路明虞和姜挽月脸上都有一颗痣,姜挽月在眼角,路明虞在鼻尖。飒琳当时听完就笑了,因为这理由十分的牵强好笑。那些看戏的,靠着零星半点的相似性脑补出一本几十万字的替身虐恋小说。如今看到路明虞真人,更觉得是无稽之谈。路明虞不会像任何人。她足够特别。今晚八卦听了,人也见过了,心满意足,飒琳动身离开了向宅。她想,自己应该好好地给路明虞准备一份新婚礼物,她对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还没完全放下,但经此一晚,她更佩服路明虞的勇敢坚韧。路明虞给向老爷子的礼物是金秋拿给她的,说是穆景绥早就备好的,一件清朝的古物,具体是什么,她没打开看。路明虞送了礼物贺了寿,向老爷子问她:“你外公最近身体如何了?”他问的是白乐松。路明虞回答说:“他这两天状态不错,主治医生说只要在家多注意,明天可以出院。”白乐松两周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当时医生抱歉地对白伯母说他们会尽力。这话的言外之意谁都明白。幸好,最后老爷子被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之后他人一直在医院,宾客名单都是在医院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