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虽暴虐顽劣,但是个孝子,见自己父亲要踢自己母亲,竟生生扑过去挡在身前。
杨元挨了杨老爷一脚,只觉力道极大,心道不就是摊上一条人命,以前也不是没摆平过,至于这样对结发妻下毒手!于是梗着脖子站起身说:“给些钱叫那家人撤状子便是了,父亲至于为这种事如此对待母亲吗?若是父亲嫌了母亲年老色衰,我带母亲离得远远的便是,免得碍了父亲的眼。”
‘啪’,杨老爷一巴掌打在杨元脸上,气得往后一仰,昏死过去。
众人又是一阵忙乱,掐人中的掐人中,传大夫的传大夫,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唯有杨元呆呆站着不动,也觉出事有不妙,不然父亲不会如此模样。
“你,你打死那人,是元南城守备太监之侄,孽畜,你可知你闯了大祸了,杨家要败在你手上了。”杨老爷被灌了一碗参茶,续上一口气,断断续续说。
杨元之前不知这种位高权重的太监是有多可怕,后来经历了易轻寒的折磨,以及事后听到的种种,此时也有些后怕,慌忙跪在地上,只知道重重磕头。
杨夫人抱着杨元,哭得撕心裂肺,直心疼得宛如剜心。“老爷,你就想想办法吧,事已至此,你就算杀了他也是无用的啊。”
“杀了他或许有用,我直接把这孽畜的人头送到守备太监赖力朋府上,一命抵一命。”杨老爷咬牙切齿地说:“不然你我两人这把老骨头都得死在大牢里。”
杨夫人一听吓得昏死过去,众人又是一阵忙活,杨元看着自己母亲如此,只觉这次确实是闯了大祸了。杨元不是个申明大义的人,也不是个为了全家就能牺牲自己的人,但此时,看着母亲如此这般,突然来了勇气,跪爬到杨老爷脚边说:“爹,儿,儿愿一命抵一命,不会连累您和娘,儿不在之后,只求爹您能多陪陪娘,离……离那些妾室通房远一些,儿……”
杨老爷知道自己儿子的意思,因自己宠溺妾室这事,独子没少跟自己置气。小时候不懂事常常挨自己的揍,长大了竟学了自己流连烟花之地,叹了口气,也不知是杨夫人教养不端,还是自己没有以身作则,一时间竟觉有些戚戚然。
杨老爷老泪纵横,看着脚边的独子,狠狠心命人扶下去关好,思量半晌,走到桌案旁,令小厮铺纸研磨。
“老爷,老爷您不能这么狠心啊!”杨家老仆杨老三跪在桌案前,因方才听说杨老爷要提了杨元的人头去请罪,此时记得趴在地上,杨元是他看到大的,从一个还算聪慧的孩童,变成了混世魔王,谁也说不清,这到底是谁的责任。
“铺纸研磨!”杨老爷对着身边的小厮喝道,抹了一把老泪。
“老爷,老爷……”杨老三哭着跪爬到杨老爷的脚边,抓着靴子便不撒手。
“你起来!”杨老爷喝道。
“老爷,老爷,老奴愿抵罪,是老奴,是老奴打死了那赖小爷,是老奴……”杨老三哭得撕心裂肺。
“你以为那是在府上!那么多人都看着,你以为赖太监是傻子吗!”杨老爷提笔说到:“我方才不过是虚张声势,若不说得严重些,那逆子以后更是胆大包天了!赖太监虽然势大,我杨家也不是可以任人欺的平头百姓!”
24、半面桃花
“你以为那是在府上!那么多人都看着,你以为赖太监是傻子吗!”杨老爷提笔说到:“我方才不过是虚张声势,若不说得严重些,那逆子以后更是胆大包天了!赖太监虽然势大,我杨家也不是可以任人欺的平头百姓!”
杨老三止住了哭,定定看着杨老爷提笔挥墨,刷刷刷几下便写就了一封信。杨老爷静默了片刻,又修书一封,封好后连夜叫人送入京城。
杨老三这才放下心来,杨老爷不会看着自己的独子去填命的,就算杨家已无人在朝为官,但当年老太爷杨相浦的门生遍天下,且这些年大部分人都收过杨家的钱财,此时一番疏通,想必定能化险为夷。
赖太监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不假,若不是红人,也不会派到元南城做守备太监。但即使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也不一定就能只手遮天,杨老爷此刻是做了最大的努力,随即吩咐家下清算田庄等产业,估算着此番疏通关系要花费几何。
易轻寒只觉乘着一叶扁舟,飘飘荡荡在空寂阴冷的河面上。许久,又仿佛被塞进一只大木桶里,就像自己那次偷着钻进过往的马车,一路颠簸着去找祖母。耳畔是达达的马蹄声,涨满了脑子,生涩,微痛。
一双手抚上自己额头,下意识地抓去,握在手里是那样的真实。无力地睁开眼睛,蓝语思正盯着自己看。
“醒了,醒了,你觉得如何?”蓝语思焦急地问。
脑子仍然混沌一片,依稀记得自己胸口中了一箭。以为必死无疑的自己,当时还在想,这群人会怎样对待她,一个女子。
“你昏迷了两天两夜,要不要吃点儿什么。”蓝语思正欲叫人来伺候,突然被易轻寒狠狠抓住腕子。
“两天两夜!”易轻寒伸手覆住自己下颌,摸了摸有些后怕地说:“先莫叫人,我的短刀呢?”
“在这里。”蓝语思心里生疑,回身摸索着从车厢一侧找出易轻寒当时身上的物件。
“先停车,你……”易轻寒正不知找什么借口。
“我去给你准备些粥菜,你先休息。”蓝语思倒没想别的,只想着易轻寒醒来后只能喝些稀粥,还不宜进食。
“别让人进来,我,我这么脏……”易轻寒嘱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