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柯葆捂着脑袋满头是血地走进来,维持不住刚才那副客套,几乎是按着火气看过来。
“宁大人,你院墙上怎么突然掉了片瓦下来?脑袋都给我砸破了,莫不是有人故意的!”
宁如深目露惊讶,又虚弱地咳了咳,“怎么会?咳咳咳……我府中下人都在前院,想来是那瓦片自己掉下去的。”
孟柯葆尖声,“瓦片能自己掉下去吗!”
“前几日府中进贼,把墙头爬松了。”
“………”
两人一上一下对视了好一会儿,屋里熏着药炉,孟柯葆失血的头渐渐眩晕起来。
宁如深还瞪着一双清润明亮的眼睛把他干瞅着,嘴上一个劲儿的“没事吧”,却完全没有让人来给他包扎或者请大夫的意思。
孟柯葆心头憋了一股气,暗骂:真是没眼色!活该被人当刀使。
“那下官就先回府,隔日静候大人到来了。”
他说完转身,嘭地关上了门!
·
确认人彻底离开后,宁如深起身穿好衣服。
屏风后微微一动。
李无廷这才抬步绕出来,身后还跟了个低着脑袋的德全和夹着尾巴的耿砚。
宁如深系着束带转头,绯红的衣衫松松地笼在肩头,乌发还顺着肩窝裹在衣襟下面,“陛下。”
李无廷嗯了声,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耿砚跟着跪下请罪。
“你先回去。”李无廷扫过他,顿了顿又道,“接下来,可能要委屈耿尚书几日了。”
耿砚一愣,很快反应过来,磕头谢恩。
宁如深在一旁觑着李无廷的神色。
暖黄的烛火下,那张沉冷俊美的侧颜似乎比往日柔和了许多。听这语气,对耿尚书的态度应该还不错?
宁如深忽而怔住:
难不成从一开始,李无廷就没打算让耿尚书来顶罪……
御书房里那一套套的,是在忽悠他呢?
正想着,视线中央的人便看向了他,“还有你——”
宁如深回神,朝李无廷懵懵地“嗯?”了声。
李无廷“嘭”地拍在他案头,沉声道,“方才那般待人,真是胡来一通!你好生反思两日。”
他说完袖摆一拂,大步出了屋门。
宁如深还没反应过来,又看跟在后面德全冲他笑嘻嘻地伸出兰花指一点,“宁大人,可真是胡来~”
说完也出了屋门。
宁如深:?????
待人都走了,他在原地站了几息。忽然目光一晃,在烛光幽微的案头瞟到一个物件。
他走过去一看,是枚通体莹白的玉扳指。
德全临走前那番挤眉弄眼蓦地浮出脑海。
宁如深捏着玉扳指在案前默然良久:
李无廷的“胡来”,莫不是“这事儿办得不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