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月,我从不知,你生得这样贱。”抱月的身体在这一刻抖得如风中落叶,她死死咬着唇,脸色白得惊人。哪怕被澹台奕禁锢至此作为护宗灵兽,历任知道她存在的沧澜宗掌门对她也是恭恭敬敬,绝没有人敢这样羞辱她。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在抱月记忆里,她的主人从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澹台诸离怒视着离央:“你到底是谁,在胡说什么?!前辈乃我沧澜宗护宗灵兽,如何容你肆意侮辱!”“你若要动她,先过我沧澜宗弟子这一关!”离央嗤笑一声,指尖微挑,澹台诸离倒飞而出,手中本命灵剑摔落在地,他伏在地面,这一次连坐起身的气力也没有。“大师兄!”杜萧萧失声唤了一句,她看向离央与姬扶夜。“你们到底是谁,想做什么!”她跪在澹台诸离身边,想扶他起身,眼中已经溢满了泪水。“主人!”抱月对着离央重重叩首,“他什么也不知道,您放过他吧!”她仿佛不知疼痛一样,一次又一次地向下拜去。“前辈!”澹台诸离哑声道,“你不必如此,我沧澜宗弟子,从不畏死!”他握住了抱月的手。好一出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大戏,就似他家尊上,才是恶人。看着这一幕,姬扶夜忍不住笑出了声。澹台诸离厌恶的目光随即落在他身上。姬扶夜并不在意,他看向离央:“尊上,能否容我向这二位说上几句话。”离央没有回答,但姬扶夜知道,这便是默许了。他移步走到抱月面前:“你原是我家尊上身边妖宠,一千七百年前,却借她修为全失之时,谋夺她双目,只为了让你的心上人澹台奕复明,是也不是?”而听到这番话,澹台诸离不可置信地看向抱月,抱月难堪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澹台诸离心中一片混乱,什么谋夺双目,什么心上人,他口中所说的澹台奕,又是谁?姬扶夜看向他,唇边笑意讽刺:“你沧澜宗那位飞升的澹台仙君,是借我家尊上双目才能修得仙君修为,她大难不死,如今上门来讨债,诸位还是不要做出一副被欺压的模样为好。”“否则实在叫人作呕。”说到这里,姬扶夜收起了笑,神情一片冰冷。“不可能!”澹台诸离下意识反驳道,他的先祖,为无数修士所敬仰的澹台仙君如何会是那等卑鄙无耻的小人!借抱月之手谋夺其主双目,又将她禁锢在沧澜宗作为护宗灵兽,这实在是最卑鄙无耻的小人才会做出的行径!“那你不妨问问你这位前辈,一切是真是假。”姬扶夜面上又挂上了疏离有礼,又不带丝毫温度的笑意。“前辈……”澹台诸离惶然地看向抱月,像是看向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您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对吗?”澹台诸离修行二十余年,心中最崇敬的人莫过于飞升的先祖澹台奕,可今日,有人告诉他,他心中正直不屈,光风霁月的先祖,原来不过是个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小人!抱月没有看他,她向前膝行两步,在离央面前低下头:“主人,一切都是我的错,您要如何惩戒我,都是抱月应受的,只是请您不要牵连无辜……”“无辜?”姬扶夜在一旁凉凉道,“澹台奕的后人,恐怕称不上什么无辜。”“若无澹台奕,小小沧澜宗如何传承至今,澹台氏的族人千余年间的修炼资源,不都是澹台奕留下的荫庇?”“既然受其好处,如何称无辜?”若非离央在此,抱月恨不得立时杀了这个敢在她面前阴阳怪气的筑基修士,但在恢复了修为的离央面前,抱月丝毫不敢放肆。主人……主人她最是心善,一定会答应的吧……抱月忘了,她的主人,早在一千七百年前就已经坠下无尽深渊。是她亲手逼得她跳下了无尽深渊。“尊上,澹台氏的族人虽非首恶,澹台奕飞升仙界,沧澜宗因他得以传承至今,他的后人受其荫庇至今。尊上在杀澹台奕之前,总该向他们收些利息。”姬扶夜笑得温和。“总不好叫这样欺世盗名之辈,至今还受无数修士推崇向往。”一直不敢说话的杜萧萧再也忍不住了:“你想做什么?!”他想对沧澜宗做什么!姬扶夜负手而立,日光落在他眼睫上,少年眉目清隽:“放心,我自不会用那等打打杀杀的手段。”沧澜宗立宗两千年,的确是个好日子,想必今日各方来客定然不少。以尊上的修为,要杀抱月和澹台奕再简单不过,可只是如此,哪里偿还得了尊上于无尽深渊一千七百年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