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你这伤……”谢柒跟在谢玄景身后,还想再问。“嘭~”的一声,门关了,谢柒被迫停在门口。“我有些累了,晚膳不用叫我。”门内传来谢玄景的声音。这是连晚饭也不吃了?谢柒拧着眉,愈发担忧起来。自从谢家出事后,家主像变了个人似的。那双清冷的眼里,四下无人时,偶尔会闪动着他看不懂的光。是太难过了吧。不过才束发之年的少年,还没行冠礼,却要面对这些。谢柒转身,准备去拿伤药,却正好看见白谒对着门龇牙。“白谒!”谢柒板起脸。变了的岂止是家主,连白谒都变了。谢柒蹲下来,手盖在白谒头上,阻止了它的动作。“白谒,家主是因为难过才不理你的,你不可以再跟着添乱。”灵犬通人性,或许是察觉到谢玄景心情的变化,这些天白谒总是对着谢玄景露出獠牙。多半是想引起家主的注意。毕竟自从家主从那场变故中醒来,也不再跟白谒亲近了。哎……出了这样的事,谁还有心情管一只灵犬呢。……门外,灵犬的“呜呜”声淡去,谢玄景知道是谢柒把它带走了。他转身走向里屋,那里有一处天然的灵泉。褪去衣衫,谢玄景整个人沉了下去。泉水瞬间将少年包裹,他睁开眼,水刺得眼睛很不舒服,就像今天打进眼里的雨水,涌来刺人的涩意,但他却一动不动。压抑的痛楚下,带来的是极致的快感。“哗啦~”不知过了多久,水里的人影动了。谢玄景披着衣服,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就这样随意搭在肩上。水珠顺着发梢滑过喉结,流进衣领。少年像是从水里走出来的媚妖,只余下他一人的房里,眉眼是与“清冷平和”这样的字眼完全相反的神情。少年笑了,对着镜里的自己。阳光打在他身上,将镜中的少年割裂成两半,一半暗一半光。只是那光来得极快,不过眨眼便整片洒进屋内,少年笼罩在光晕里。镜中,是他一如往常的清冷面容。……柳素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管事通知他们下午去领月银,还说家主有事要宣布。还能是什么事,多半是要宣布破产呗。柳素把最后一件衣服塞进包裹,叹了一口气。“哎,既然阻止不了,那就顺其自然吧。”比起重新找工作的烦恼,她更抗拒掺和进纸片人的纷争里。下午,谢玄景宣布破产卖房的消息。不过几日,少年眼角的伤痕淡了许多,气息越发沉着冷静,倒是很有几分日后的风采。周围仆从哭作一团,只有柳素面无表情,甚至昏昏欲睡。有人扯了下她的衣袖。“你不难过么?”柳素一怔,还在想面前扯她衣服的丫鬟是谁。下一刻,就听见一道喊声——“领月钱。”“!!!”柳素随口敷衍道:“难过。”整个人就飞速冲到了排队的队伍中。不知道是柳素跟那丫鬟有缘,还是对方性子轴,看出柳素在敷衍。前脚她人才排好队,后脚那丫鬟就跟了过来。“那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这么执着的么?柳素眼皮一跳,注意到周围已经有人向他们看过来,只能尽力做出一个自认为十分诚恳的表情。“因为……我觉得以我们家主的能力,一定可以东山再起!”或许是柳素的表情太过认真,她单手握拳,又配上了个十分新颖的“加油”动作。那丫鬟愣了愣,眼眶一红,好似受到了感染,也学柳素的模样捏起拳头。“一定可以的!”这小小的插曲一过,柳素领了月钱也没有多呆,就独自走了。她自然不知道,身后有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又很快收了回去。出了门,柳素径直往谢家大门走去。因为谢家要卖房的缘故,最多半个月,所有的仆从都得搬出去。反正今天的活也干完了,她得早点出门找工作。谢家所在的晋城不大,但商业还算发达。只不过柳素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适合她的工作。她这具身板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半大的小丫头片子,即便是去饭馆端盘子,都没人要她。“你这细皮嫩肉的,哪有男人手脚麻利,而且……若是被哪个修士看中……”饭馆掌柜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听我句劝,你与其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还不如去那些大户人家看看招不招小丫鬟。”柳素想起饭馆老板的话,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