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前脚从公交车上下来,后一秒就把背包扔到他怀里,边招手边拉着行李箱往前走,“头发长了啊。”秦沐阳总喜欢留短发,硬硬的一截,摸起来有点扎手,感觉像长在花盆里的仙人球。秦沐阳摸了把后脑勺,没吱声,弯腰把行李箱拉杆夺走,不顾楚辞反对迈开步子往巷子里走。风有些大了,吹得他裹着风衣的背影更加单薄。楚辞三步两步追上去,“陈伯身体怎么样?有没有按时吃药?”秦沐阳脚步停顿了一下,好笑地转头,“我前天放的假,昨天回的院里,你觉得我能回答你的问题吗?”“你不是早放假了吗?”“我出去找工作了。”行李箱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秦沐阳皱眉,干脆直接单手拎了起来,“小年放假,过了明天就走。”楚辞呆了几秒,半晌僵硬地抬头问他:“去哪找的工作?什么时候的事情?”秦沐阳转头,面上带笑,多是嘲讽,“什么时候重要吗?”楚辞的耳根有些发红,仰着头,嘴唇抿得发白。秦沐阳瞧着她尴尬的模样,轻呵一声,“你不知道也正常,我不是也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楚辞叹了口气,放弃回答。他们俩早就过了无话不谈的年龄,这是事实。他来了院里陈伯正在炒菜,热油锅,辣椒一倒,屋子里顿时弥漫着呛人的油烟味。楚辞进了厨房,二话没说抢走了陈伯手里的锅铲,把人推出去。回头时锅里的干辣椒已经糊了,漆黑的锅底上面几颗辣椒籽蹦得厉害。关火倒掉,目光扫到盘子里切好的一大把干辣椒,楚辞的眉毛拧成一团。晚饭时间,秦沐阳伸头看了眼桌上摆放的饭菜,笑了,“你是在学校大鱼大肉吃多了,回来改行吃素?”“要吃就速度盛饭,吃完把盘子洗了;不吃呢就站这看着,等我们吃完把盘子洗了。”楚辞懒得跟他废话,一手托一碗米饭,坐下。陈伯接过米饭,笑眯眯地搭话:“小辞厨艺好的很呐,你要不吃可就错过了。”秦沐阳哪有放着饭不吃的道理,而且今天的菜终于正常了些,不是那些苦瓜啊、丝瓜啊、鱼啊等等,让他看着就没胃口的东西。“陈伯,你每天都这样做饭?”楚辞捏着筷子,半靠在椅背上,俨然要兴师问罪。陈伯一看她表情就知道事情不对,连摆手否认:“没有,我往常都是在食堂吃的,今天不是你回来了吗,改善下生活。”“哦。”楚辞往嘴里扒了口米饭。见楚辞表情仍淡淡的,陈伯连表明态度:“饮食要清淡,忌辛辣生冷,这我可都记得。”楚辞没说话,筷子落在盘子里,半天夹出来一块生姜。对面的秦沐阳噗呲一声笑了。陈伯脑门上冒出两颗汗滴,慢腾腾地擦了汗,偏头看了眼吃得欢快的秦沐阳,“听说你出去找了工作?这不是胡闹吗?一个未成年出去能干什么?”秦沐阳慢条斯理地挑出碗里的碎姜末,仰头时嘴角还挂着笑,“我在补习机构上班,说起来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学习。”“哪里的补习机构会要你个娃娃。”陈伯被秦沐阳的一句话打发了,嘴上却还不肯放松,“小心被人骗了,辛苦一个月什么都没落到。”秦沐阳太了解陈伯的性格,嘴硬心软,抬头冲老人龇牙咧嘴地笑笑,这事就算过了。第二天就是农历小年,陈伯挺看重传统节日,一大早就把人叫起来出去大采购。院里小孩多,要买的东西多是玩具礼物,一人一份就装了满满两大包,再添上晚上需要的蔬菜肉类,东西多到秦沐阳和楚辞要抬着回去。春节期间总有爱心人士过来给孩子们送礼物和生活用品,陈伯需要一直留在院里招待他们。好不容易送走一拨人,出门就看到两个孩子又是抬又是提,包裹塞得快比人还大。“你们俩到底买了什么,好歹打电话找人接一下啊。”陈伯一边唠叨一边帮忙把东西往院里拖。楚辞满头是汗,仰头时一张脸红扑扑的,“忙忘了,就想着东西多得快点回来。”陈伯无奈,“其实你们不用买这些东西,每天都有爱心人士来送,小玩意多得都堆进仓库了,我估摸着明年六一礼物都不用买。”楚辞嘿嘿地笑,“那不一样,回头那群鬼灵精缠着我要礼物,我总不能跑到库房拿别人的充数?”秦沐阳幽幽地在后面搭话,“你又不是没干过。”陈伯没听清,侧着耳朵问他:“你说什么?”“他说快点回去,胳膊都要累断了。”楚辞快速插话,顺便回头恶狠狠地瞪了秦沐阳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