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和你一起去。”缙云说,“巫炤想必是不想看到我的,我在外面等你。”我抓了抓头发,还是非常迟疑:“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巫炤那个人你也知道,认死理,钻牛角尖,这件事他自己一个人纠结了上千年,现在更是因为苏生之术复活,把自己彻底逼上了绝路,就算他不恨我,我也没办法……”我突然顿住了。有什么东西电光火石一样在我脑海中闪过,我脸上渐渐露出了恍然的神色。“好,我去试试。”我慢慢说道,“你说得对,也许,我真的是唯一能帮他的人。”北洛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我为什么他们赶路的速度这么快——他是辟邪,用裂空可以直接跃迁。唯一的缺陷就是比起他祖宗苍炎,北洛还只是个腰力微弱的毛孩子,每次跃迁的距离不远,穿越完还得假装高冷实则肾虚地歇半个小时。就这么走走停停,我们一夜没休息,终于是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赶到了西陵城外。天空是阴郁的灰,铁青色的浓云低低地压在坍圮的城池上方,高大的城墙已经被浓密的藤蔓植物覆盖,可仍然能看到城墙上残留的烧灼痕迹。两扇厚重的石门封闭了城,一如当年城内的人守城死战的模样。一个娇小的人影正在城门前漂浮着,她一次次撞向城门,各种法术向上面招呼着,然而城门纹丝不动。“司危?”我喊到。她蓦然扭过头,等看到我,以及后面的姬轩辕四人的时候,眼中骤然燃起了刻骨的仇恨。“姬轩辕!”她咬牙切齿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泡透了恨毒的汁液。然而她却并没有立刻冲上来,司危站在那里紧紧地握了会儿拳,然后猛然转过头,像是没看到我们一样继续进攻着那扇门。“巫炤他在里面吗?”我仗着自己和她的关系或许还没有烂到家走过去问道。“不关你的事!”“怎么就不关我的事了?好歹我也算巫炤朋友,来关心……”“朋友?呵,西陵没有你这种朋友!”“……行吧,不算朋友,那就……”我想了想,“铺友?好歹我们也曾经在同一个墓室的相邻棺材里睡过,对了,当时你也在那不是吗?你看多巧,我们三个都是铺友啊!”“……”司危气得说不出话,猛地扭头继续朝那两扇门进攻着。我无奈地扭头朝缙云他们看了一眼,撸起袖子打算去帮忙打开门,姬轩辕却叫住了我。“没有用的,巫炤是利用西陵原来的阵法封住了城门。我能帮你打开一会儿,但是……”司危刷地一下扭过了头。虽然没有说话,可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姬轩辕恍若未觉一般继续说下去:“……但是,只能你一个人进去。”“凭什么?”司危喊出声,“我……这里是西陵城,凭什么只有她一个外人能进去?她也配?!”“因为她是唯一拥有伏羲血的人。”姬轩辕平静地说,“巫炤是利用西陵原有的阵法改进后封闭的城池,我没办法完全解开,就算打开一瞬,也只有长宁的身体能抵抗住阵法的压力。其他人,哪怕是缙云,过这门的风险也是极大。”司危极是不忿地咬了咬嘴唇,愤怒地瞪着我,却也是毫无办法。“你准备好了吗?”姬轩辕问我。我咽了咽口水,擦了擦手心里因为紧张泌出的汗。正要走上前,缙云却一把拉住了我的手。他盯着我,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复杂和严肃,像在送出征的战士,也有点像……有点像给丈夫送通房的大奶奶。……这什么见鬼的眼神描述?!“你小心。”缙云低声说,“尽力即可,若是巫炤执迷不悟,也不必理会他无理的要求。”“嗯,我懂。”我郑重回答,“巫炤就是个熊孩子,你忘了我和他第一次冲突了吗?遇事不决打一顿就好,我不会惯着他的!”“我不是……”缙云嘴唇动了动,最后像是放弃一样叹了口气,说道,“万事小心。”我转身,紧了紧腰带,大步迈上前,路过司危的时候,听见她低低地说了一声:“我还是讨厌你……但是,巫炤他不讨厌你。你不要对不起他。”我总觉得他们西陵可能是盛产傲娇。我没再说话,后面姬轩辕提示声音发出的刹那,面前的两扇坚固石门就变成了灰色的一片虚无。我深吸一口气,大踏步迈入了那片虚空中。那一瞬间,像是一下子被抛入了深海,四面八方的压力逼迫而来,我只觉得呼吸困难,头晕目眩,每一寸骨骼似乎都在咯咯作响。恍惚中我才总算是明白了姬轩辕说的“只有长宁能承受”是什么意思了——若是司危那个娇弱的小姑娘,这会儿怕不是早就被压成了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