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戏里说的大官家的小姐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肌肤像年前下的雪一样白,头上一支金钗坠着珠子摇摇晃晃,声音也极温柔,她见自己愣住,又说了一遍,眼神看过来,桂花脸微微红了。裴姝媛看那小丫头害羞,收回视线,微微一笑道,“一刻钟时间教你们几句,且好好听着,待会去了那边,可仔细有人考你们。”下手六个丫头皆小声应着,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不安。裴姝媛只略教了几个字,便让她们出去了,有垂头丧气的也有喜上眉梢的。其实这一关也不是要考核她们是否认字活是否聪明,最重要的还是这些丫头们自进来的表现,这一切可都在两位嬷嬷的眼中。两位嬷嬷给六个丫头的表现打了分,裴姝媛定了甲乙丙三等,在旁边用上小印,将资料纸放至托盘中,边上的学生上前将东西送至隔壁。隔壁帐篷正是小七胡秀等甲班学生,坐在桌子后,一个一个叫进来,指了刚刚教过的字让她们认。最后便是有关医术的考核,当然不是让他们诊治病人,不过取了些外形相似的草药与她们介绍,之后便有一盘混合在一起的草药,仍是一刻钟,以分拣数量几正确性评分,此项考核主要是看看这些孩子是否有耐心,是否细心。连着三天的招生,第一天已经让人忙得脚不沾地,第二天消息传出去,更有不少人赶来,有些不过凑个热闹看稀奇,毕竟还没听过有专门收女娃娃还教医术的地方。郗瑶看了看喧闹的人群,以防出事,从山上又调了些护卫,那些看人热闹的倒是不敢凑近了。一上午顺顺利利,半下午倒是出了个笑话,郗瑶赶过去时,那位婆子已坐在地上撒泼了。“我孙女怎么可能没考上,她在家啥活都做得好好的,怎么到你们这里就不行了?”于青芜正在劝,“我们这儿招生是有要求的,三关考试综合评分,这么多都参加了,有过的也有没过,何至于单单针对您孙女呢?”那老婆子一副不听劝的样子,“我不管,今天必须得收下我孙女,不然……”“不然?不然你待如何?”郗瑶拨开人群,高声道,不待她回复,又指着护卫问,“没看见有人闹事吗?让你们站着难道是当木桩子的?”那老婆子见来人年纪不大,可身边四五个丫鬟跟着,她一过来,那先前与她分说的女管事退至一边,那先前只守在边上的护卫也跑了过来躬身叫什么“主子”。她神情有些讪讪,缩着脖子道,“就是想求您收下孙女,老婆子家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将她送过来只求有一口饭吃,有个地方待……”“哦,日子过不下去了?我看您这孙子倒是富态!”这婆子身边还跟着个孙子,胖乎乎的可看不出吃不了饭的样子。那婆子一僵,拍拍衣服站起来,将孙子拉到身后。“我这儿自有院里的规矩,今儿招生一切按规矩来,你求求她求求,真当我这儿是善堂了?”郗瑶冷笑,“您家不是过不下去了吗?想必先安顿了小孙子要紧,我给您介绍一地儿,将您孙子那玩意儿剪了送去全天下最尊贵的地方做个小太监,我保他吃喝不愁!”“呀!”那小孙子大概七八岁,已懂事了,听了这话,吓得一把伸手挡在下腹处。围观众人憋着笑,那婆子赶忙拖着孙子孙女灰溜溜跑了。“想必诸位也知道我这学院待遇好,教的也是真本事,都想送自家孩子来也能理解,只是既然想来,便按院里的规矩来,若是再有闹事者,别把我这护卫们当摆设!”郗瑶又朝众人道。说罢领着几个丫鬟学生回去,仍留于青芜登记。自此这些急切想送孩子过来的人少了许多抱怨,只未过的人常小心打听还有没有机会了。等到于青芜请示过,将半年后还有一场招生的消息说了,这些人才安心,揪着自家孩子回去,预备着这半年让孩子好好准备。第三天来了一位特殊的丫头。郗瑶看着逢春捧着的珠串,“这是……”“您还记得西边那个小山村吗?上次去义诊碰到个小丫头,您还把手上的菩提珠串给了她。”郗瑶当然记得了,那小丫头的娘伤了腿卧床休养,指着她照顾幼弟,当时没同意她过来,眼下怎么来了?逢春将小丫头带进来,时隔一年这丫头没长个子,仍是瘦瘦小小,怯生生的样子。她一进来便紧张地扑通跪在地上,“小……大夫,不……小姐安好!”郗瑶笑了,让人将她扶起来,问,“怎么过来了?”四丫不好意思道,“我哥哥送我来的,哥哥在城里做活……阿娘腿伤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