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洗手间,她低着头从荆雷身边走过。
回去大厅,沈衣惊讶地发现荆雷的妈妈正在台上唱一首老歌:“多少人为了生活,历经了悲欢离合,多少人为了生活,历经沧桑,心酸向谁说。啊,有谁能够了解做舞女的悲哀,暗暗流着眼泪也要对人笑嘻嘻,啊,来来来跳舞,脚步开始摇动,不管人是谁,人生是一场梦。”
她轻轻摆动着腰胯,神情很迷醉。那红色的露胸晚装把她娇好的身材展现无疑,不熟悉的人肯定不会相信这个貌似二十岁小姑娘的歌女,已经有了上高中的儿子。唱完这一首,她便开始唱很多流行的歌曲,无论是什么风格的歌,她唱起来都很有味道。
沈焰正在和吴阳、柳贺青他们猜拳,不过他总是赢,一会儿就把吴阳他们给灌多了。
沈衣呆呆坐了一会儿,听着台上荆雷的妈妈唱歌,越听越觉得悲伤,这种悲伤不知道怎么来得那么疾那么猛,她简直难以抑制自己的眼泪。不想被同学看到,也不想被沈焰追问,她悄悄起身离开。
荆雷在洗手间用纸巾慢慢拭去唇上残留的口红,镜中映出他苍白却俊美的脸,没有表情。那个女人是这家酒吧的老板娘,给她一些温存,她就会让妈妈在这里继续唱下去。毕竟这里少有客人骚扰,而且,妈妈欠她太多的钱。
荆雷用手撑住洗手台,慢慢拧开了水龙头,把头放到冷水下,直到水流冲击得后脑疼得受不了,气也喘不上来了,他才抬起头。
他用力地反复搓洗着双手,好像那上面有什么脏东西是洗不掉然而又非洗不可的。
沈衣找到后门,溜出酒吧,被夜风一吹,她并没有像想像的那样哭出来,只是觉得累。
酒吧的后门通向一条小巷,只有一盏幽暗的路灯,光芒照不亮黑色的巷路。
鞋跟踏出清脆的声响,这双昂贵的凉鞋是他曾亲手为她穿上的,声音回荡在小巷里,空寂得叫人发慌。
沈衣突然恨起这双鞋来,为什么要发出声音呢?烦死了!
她猛然站住脚,瞪着那个倚墙而立的少年。
荆雷随意地倚在墙边,手插在裤袋里,衬衫半敞着,胸口悬附的银牌借着微弱的灯光形成他身上唯一的亮点。他的脸在阴影里,依稀看得见那柔和的轮廓。半湿的头发沉沉的搭在额头上,像一团阴云。
他在这里干什么?
沈衣咬咬嘴唇,迈步向前走。巷子很窄,她几乎是贴着荆雷的身子走过去的,感觉得到他的体温,心里莫名其妙地又是一阵抽痛。
走过去了。
没有回头。
荆雷的拳头在裤袋里收紧,克制自己不去抓住沈衣。
他没有理由留下她,他们只是同学而已。他对她没有来由的好感,没有理由的想要亲近,无法控制的亲昵……都只因为是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