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时,季雪庭这边却忽然生了变故:他原本是要照着先前的方式,再挑碎一只无声无息凑到他身侧的傀儡的,然而无意间对上那只傀儡的面孔,季雪庭的动作却是微微一滞。也?就这么?一个刹那,季雪庭忽觉自己腕间一重,原本轻盈灵动,宛若他自身身体般的凌苍剑在这一刻,竟然变得如有千钧之中,而他自己更是动作倏然迟缓,不过片刻功夫,便觉关节渐渐卡死,整个人一点一点凝在了原处。季雪庭一声闷哼,凌苍剑坠地,只在地上不甘心地轻轻颤抖,然而任凭季雪庭如何?以心神催动,却始终无法?再操控凌苍剑哪怕半寸。季雪庭神色冷然,凝神望向?最先开始麻痹的腕间,随即目光一凌——一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数根细若蛛丝般的触丝早已缠在了他的各个关节处,触丝的一端深深没入他的身体,而另一端,则绷得紧紧的,一直延伸到后堂的角落,一个看似已经被破坏,伏趴在地上毫无声息的破旧傀儡的指尖。“嘻嘻。”几声轻笑从那只傀儡的嘴唇间倾泻而出。见季雪庭已经察觉,他便也不再做那无趣的伪装。自顾自地从角落中站起身来,拍了怕身上的木屑灰烬,又?把脸上傀儡的面具取下来。只不过面具之下依旧是面具。那张喜福神的面具笑意盈盈,弯成月牙形的细缝眼中却浮动着阴森粘腻的冰冷视线。“季仙官的功夫好生俊俏啊,”面具男凑上前来,饶有趣味地打量了动弹不得的季雪庭一番。“多谢夸奖。”季雪庭便也十分礼貌地回应道?。“只可惜,你的这幅躯体好是好,刀枪难伤,有伤自愈,但到底只是人造出来的壳子,与我手边这些玩意儿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那人又?道?。说话间,那人指尖微微颤动。季雪庭只觉身体一轻,随后整个人竟然便被那些细细的触丝束缚着,直接吊在半空之中。“唉,没办法?,毕竟我又?不是人,感知上确实不太敏锐。”纵然整个人已经彻底落入那诡异莫测之人的手中,季雪庭周身气息却依旧平稳如常,与那人搭话时甚至还透着一股求教般的温和与礼貌。“你是什么?时候把这些丝放在我身上的——”不等面具男回答,季雪庭忽然莞尔一笑,有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己又?抢先答道?,“是了,是那具伪装成我皇兄的傀儡。是我大意了。”确实,太大意了。季雪庭在心底暗自检讨道。表面平静依旧,实际上此时的季雪庭正在暗自运功,使尽了一切力气企图破开那束缚着自己的奇怪触丝。只不过这一次困住他的触丝确实诡异,面前之人更像是早已知晓了季雪庭的一切弱点,他完全没有以“情”来动摇季雪庭的道?心,而是十分粗暴地直接以这些细丝为连接,将季雪庭体内的灵气源源不断抽取了出去。面具后面又传来了那种让人不太舒服的笑声:“唉,其实这手段不光彩,不过谁要?季仙君修行的功法?特殊,若是不使出这般手段,在下拿不到想要的东西,回去可是得被主家念叨的。”“哦,原来你背后还有主使之人?”季雪庭笑问道,“你所?求的又?是何物?”那面具人此时已到了季雪庭面前,听到季雪庭的话?不由摇头道:“季仙君也?真是的,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来刺探我主家的身份呢。我听说那天界其实并不好待,对无品无级的小仙更是苛刻,季仙君又?何?苦这般敬业。”说完,那人袖口倏然闪出一根细长银刃,宛若长蛇一般沿着手腕一路攀到男人的指尖,最后化为了一把细长锋利的薄薄小刀。银光微闪,季雪庭只觉自己身上一凉,身上那件刻印了无数保命仙符的袍子就在那把刀的刀刃之下化为了片片碎屑。“这位朋友,你如此这般作为……有伤风化啊。”季雪庭察觉到自己上身瞬间裸在外面,不由叹气。“你倒是冷静。”那人将银刀抵在季雪庭胸口,慢慢割出一条极深的伤口来。给这具躯体特意制造出来的血液滴滴答答流淌出来,在幽暗的内堂内泛起一阵甜腻的腥香。“毕竟我修行的功法?特殊嘛。那个,你先前说的所?需之物,应当不会是——唔!”季雪庭原本还想再勾着那面具男再透露些许信息出来。可还没有来及说完,便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闷哼。因为此时此刻,那面具男竟已经将手直接插入了他胸口的伤口之中,握住了他胸口之中用来充当心脏的“那样东西”。